太子微微闔目。
一剎之間。
腦海裡蕩過這數年光景,須臾剎那。
烈潮那一日,沖天而起的火光與潑灑迸濺的鮮血,倒映而過。
蓮花樓裡,枯槁長闔的紅衫女子,倒映而過。
靈山神海陣的談判。
長夜承龍殿內的獨坐。
無數記憶,在此刻如瀑布沖刷,每個瞬間片刻,都如數年般遙遠……今日的慶功宴,對他而言,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日子。
終於。
終於……他完成了漫長棋局的第一步。
胸腹內酒液如火焰般灼燒,太子沉沉地吐出了一口鬱氣,他難得展顏,露出了一抹由衷笑意。
“東境平亂,天下太平。”
太子捏著酒杯,笑望寧奕,柔聲道:“寧愛卿立了頭功,此等戰功,理應賜下一道大賞。”
“長陵留碑,登頂山巔,落下劍道第一枚山巔碑石,將造化贈予後世子民。此等胸襟,氣魄,當得起第二次大賞。”
寧奕靜靜坐在席位上,與太子對視。
“寧愛卿,想要什麼獎賞?”
太子並沒有直接賜賞,而是當著天下人的面,詢問寧奕。
寧奕輕聲道:“殿下,賜賞之事……寧某不敢奢求,這些都是寧某分內之事,理應如此。”
“但說無妨!”
不等寧奕說完,太子便落下金口。
李白蛟眼中含笑,他的眼神中像是藏著一片深不可測的海,汪洋肆意。
“只要寧愛卿所說,不違鐵律,不悖道理。本殿能賞,便一定賞。”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太子如今雖未登基,但已是這座天下的主人。
長陵一宴,落下此言,便是真的要重重大賞寧奕!
另外一邊,坐在宴席上的黑衫年輕人,沉默地飲酒,似乎是在斟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這位宴席主角。
在外人的視角中看來。
寧奕似乎陷入了沉思。
這倒並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畢竟俗人所追尋的,所謂的功名……地位……財富……權力……這世上的一切,對於這位寧劍仙而言,已沒什麼值得貪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