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扯開破爛布衫衣襟,露出了一塊早已猙獰佈滿傷疤的血肉胸膛,他緩步前行,目光對視那拉弦滿圓的弩手。
即將踏入那片“禁忌之圓”前,郭大路感覺自己衣角,被什麼東西輕輕拉扯一下,他回過頭,看到了小荔枝那張蒼白恐懼的面容。
小荔枝搖頭,聲音比哭還難聽:“郭叔叔,不能去……”
郭大路拍了拍小傢伙腦袋。
他沒說什麼,只是緩緩從袖袍裡,取出了小荔枝父親的一件遺物。
那是一塊鐵質令牌。
男人陡然暴喝一聲——
“此乃桃枝城黜陟使鍾洵之死令!”
這聲音,如雷音般,掀動沙粒,振聾發聵。
“東境長線,抵死壓敵,縱屍骨無存,城官亦要保護城內百姓!”
“爾等——”
男人怒喝之音,拉得極長。
這道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們畢生,從未聽過如此厲喝,如當頭棍棒,敲碎萬里霾雲。
“爾等卑官!為一己私慾,行苟且之事!”
“千里戰線,火燒大澤……千萬人奔赴境關,死而後已。爾等,居大漠關中,擁太平中州,竟拒黎民百姓於家園之外,造生靈塗炭於門戶之前。”
城頭,一位年輕駐官,皺著眉頭,他俯瞰著城頭底下,那位“袒胸”痛罵雲州守官的斗笠糙漢。
駐官面無表情,伸出一隻手,立即有人將一柄重弩呈遞而上。
他極其熟稔地將箭鏃推入弩膛。
那道痛喝炸響在長空之中。
“於殘戰之中,出賣同胞,見死不救,此為不仁,不義!”
“於皇權眼下,欺矇殿下,拒開城門,此為不忠,不信!”
“於——”
重弩的箭鏃也在這一刻炸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