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答應你這個請求。成為什麼樣的人,是顧謙的選擇。”
“這不是請求,是要求。”公孫越笑了,帶著譏諷,一個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的人,當然也不會對皇權有所忌憚,他已經一無所有,“殿下,你總是標榜自己是一個‘寬仁’之人,你尊重每一個人的意願,絕對的遵守諾言。在我看來,這實在太可笑了,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出發點都基於你自己,你是一個絕對自私,絕對冷漠的無情的人,與寬厚,仁慈……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這一連串的輕蔑之語,已是極大的不敬。
李白蛟的神情仍然平靜。
他看著公孫越,像是看著一條野犬。
如他這般坐在皇座上的執權者,怎會與一條匍匐腳下的野犬計較?
但心中似乎升起了某種情緒,只是一縷火苗而已。
“我再重複一遍……這不是請求,是要求。”
“我要求監察司脫離與顧謙的所有關係,這場烈潮不能傷害到他一絲一毫。此後他也決不可參與到第四司的職務之中——”
殘破的長夜下,紅袍被風吹拂,如一團將熄的篝火。
“否則我會將你所有的秘密都告知天下。”
公孫越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那句話,也終於在那張 萬年平靜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絲波動。
“關於謫仙東皇決戰寶珠山的黑幕。”
“關於大隋公主李白桃的失蹤秘聞。”
“關於您……在春風茶舍第四塊磚下埋藏的秘密,所有的大、不、逆。”
李白蛟那張冷漠的臉龐,終於湧現了憤怒,在寶珠山,李白桃,以及春風茶舍這幾個關鍵詞出現的那一刻,憤怒的火苗燎原地燃起,這位高高在上的掌權者胸中“蹭”的一聲燒起熊熊大火。
他掌心的瓷盞“砰”的炸碎。
熱煙滾滾,霧氣嫋嫋,一顆顆水珠在空中翻滾。繚繞著華服太子,白霧化為一條細狹蛟龍……世人總有一種錯覺,提到太子李白蛟,腦海中的形象,還是之前那個日夜留戀青樓畫舫的瘦弱登徒子,但事實上他的修行天賦很高,是三位皇子之中遺傳皇血最強大的那一個。
他捏碎茶盞,冷漠道:“公孫越,好好的活著,不好麼?”
“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
公孫越面帶微笑,他四面八方的空間,都被強大的皇權壓塌,翻滾的氣浪,隨時能夠要了他的性命,而這正是他說出之前那些話的原因。
他希望李白蛟能夠殺了他。
在這位太子的手下幹了三年,公孫越一直想看看……太子盛怒之時到底是什麼模樣?比起被仇敵圍攻,被監察司刑法加在自己身上,不如死得痛快,在臨死之前還能看到李白蛟的失態……這真的很好。
“我死之後,將繼續有‘眼睛’替我注視著殿下。若是顧謙出了事,或者殿下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麼這一切的秘密都會被放出來,昭告天下。”
公孫越說話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仍然在笑。
感受著那股巨大的壓力……原本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的紅袍男人,此刻雙手仍然搭在椅背上,只不過身子傾斜了一半,看起來有些滑稽。
皇權壓塌了他的一根肋骨,再繼續下去,他整個人的骨骼將會被巨大的壓力擠壓變形,緩緩磨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