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害人間。”
斗笠男人若有所思的唸了這四個字,回想著寧奕這一路從妖族天下南下,傳到自己手中的情報,竊朱雀地火,斬白帝子嗣,征服天神高原,以及最終劈開天海樓……他略微有些感慨,“禍害人間”這四個字,放在寧奕身上,倒是無比的恰當。
“說回來……你這廝也是一個禍害。”
寧奕眯起雙眼,想到了某件陳年舊事,惡狠狠道:“當年給你躲婚的‘小子母陣’符籙,沒想到你直接把南疆執法司炸了,老魔全跑到東境大澤……老子差點死在那裡。”
摘下斗笠的“淨蓮”,不好意思撓了撓頭髮。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當初被執法司鎮壓了……家裡的那兩位不方便動手,我和李白桃,還有硃砂丫頭,再不動用‘小子母陣’破壁,恐怕你就見不到我了,三個人逃實在太顯眼,所以就把南疆執法司的牢獄全部炸開了,把那裡的魔君全都放了出來。”
年輕男人淨蓮的法號,放在天都,或許無人知道。
但在東土,這個法號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的輩分很大,在靈山同齡人中,只有兩個人是他的師兄,一位是當今的“禪子”神秀,還有一位則是“律子”道宣。
淨蓮的父親,是當今佛門唯一一位“捻火”涅槃的俗世客卿。
宋雀。
所以他還有一個響徹中州皇城的名字。
宋伊人。
大隋最出名的……“仙二代”。
天都皇城一別,已是四年有餘。
彼時剛剛從紅山回來,還不算名動天下的寧奕,已經與宋伊人相識匪淺,一見如故,贈予“小子母陣”,助其逃離南疆籠牢。
宋伊人有些自嘲的笑道:“從那之後,你應該就沒聽過我的訊息了吧?”
寧奕坐在車廂裡。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的確,自己在東境大澤斬魔,推斷出了那些魔君是因為自己“小子母陣”的緣故脫困,卻不知道宋伊人到底去了哪裡。
李白桃曾經給自己帶過信。
卻也沒有提到他。
“我和硃砂丫頭去了長白山,父親說是‘避風頭’,因為‘悔婚’的原因。”宋伊人望著寧奕,目光略微掃了一眼車廂裡的那個小和尚。
雲雀有些不好意思,閉上雙眼,輕聲道:“小僧入禪定了,三位但說無妨,不用理會我。”說完他便雙手合十,鼻息逐漸變得微弱。
宋伊人看著這佛門少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短短三四個呼吸,雲雀的鼻息便將至纖微之境,真的是說“入定”就“入定”。
“他是一個很厲害的傢伙……過幾天應該就能揭曉。”寧奕笑著賣了個關子,既然答應了雲雀,那麼他便不會說漏嘴,“這次浴佛法會,我很看好他,所以送他來小雷音寺。”
“哦?”宋伊人笑了笑,“這次可是禪律之爭,若他真的很厲害,想必也會收到靈山的關注……”
寧奕笑著搖頭,“拭目以待吧……你之前說到‘悔婚’?”
提及“悔婚”,宋伊人的神情緩緩凝重起來,“我和硃砂被關禁閉,整整三年,父親不讓我與外界有絲毫的接觸……那段時間,南疆公主李白桃出逃,太宗皇帝欽定的婚姻破裂,靈山幫我抗下了炸燬執法司地牢的事情。”
他自嘲的笑了笑,“外人問到我……宋雀的回答還真的就是,我已經死了。”
宋伊人嘆息道:“我在長白山被困了三年,宋雀知道我為什麼悔婚,也知道我想娶誰……作為兩宗利益的交接點,其實我並沒有選擇的權力,我未來的那個道侶很重要,因為我身上揹負著的是靈山和道宗兩大派系的‘權力’。”
寧奕的瞳孔微微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