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靈素轉動頭顱,像是一隻蹭毛的貓咪,整個人順勢向後倒去,癱在寧奕懷裡,湖心亭與自己打譜對弈一整日的原因,神海已是十分勞累,說話也顯得有氣無力,“你替靈山拿下談判……應該也贏得了大師的信任,他希望你攔住宋雀?”
寧奕搖了搖頭,他輕輕“薅”著丫頭的髮絲,動作柔和,生字卷的生機流螢一般在兩人床榻上鋪展開來。
簾幕之內,溫暖如春。
“大師希望我不要出手,甚至不要露面。”
寧奕嘆了口氣,道:“就安安靜靜待在天清池內,哪也不要去。”
裴靈素的雙眼微微合攏,狹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呼吸聲音變得均勻。
寧奕低聲道:“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一直。”
……
……
小蓮花山。
倒吊在樹上的宋淨蓮,面容在樹影和斗笠之下顯得陰晴不定,他皺著眉頭,雙手虛抱在腦後,像是一隻蝙蝠倒吊在陰影之中,死死盯著古木上的紋路。
他忽然開口問道。
“硃砂,為何我總是心神不寧?”
靠在樹幹上看書的硃砂,向來字跡娟秀工整,今日古頁上卻填滿了心不在焉的潦草塗抹痕跡,她合上書本,胸口起伏不定,沉沉道:“我今日也是……心煩氣悶,你卦算推演一下?”
宋伊人搖了搖頭,道:“靈山城頭送雲洵離開,這種感覺才隱約浮現上來,律宗大宗主金易從那之後就沒有回來,一直等在城頭,不知道在等誰。”
硃砂幽幽道:“老爹出門一週了。”
宋淨蓮的神情一下子陰雲密佈。
他默默墜下古樹,落在地上,一一拔出插在草地上的三把古刀刀鞘,插入自己腰間。
……
……
靈山之外,黃沙滾滾。
律宗大宗主站在城頭。
神情平靜。
金易看著遠方山嶺,風沙之中,有一道身影,閃逝之間,天地縮放,大道化簡。
如平地起驚雷。
一瞬之間,已抵達靈山十里之外。
再是一瞬,五里便閃逝而過。
這道身影,前不久拖著兩輛馬車,捭闔百里從小雷音寺賓士而來,如今只剩一人,衣衫飄搖,掠過黃沙,呼吸之間,便來到了靈山的城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