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掌的對撞,竟真的沒有迸發出地崩天塌的威勢,沉淵君體內的劍氣沒有引動,整個人氣機沉寂下來。
羌山老祖宗,酒泉子,蘇幕遮,幾位涅槃的神色都變得有趣起來。
朱密被沉淵君拉著墜入神海。
被迫“論道”。
從紅拂河走出來的酒泉子,捻了一枚花生粒,放在嘴裡砸吧著,眯著雙眼,又就了一口烈酒,嘖嘖感嘆道:“這小無量山的朱密,怎麼看起來像是在龜趺山修行過?”
大殿的另外一邊,龜趺山的老祖宗神情難看。
這是在暗諷。
朱密別的本事沒有,認慫捱打有一套。
縱然只是神魂相爭,也引起了極大的異象,大殿之外狂風倒灌,席捲肆虐,境界低的修行者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恭立在殿上的紅拂河使者,只能低著頭保持雙手捧詔書的姿態,大袖飄搖,一個人很是尷尬的立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千觴君關注著師兄的戰局。
朱密的面容,眉須,很快凝結出了一層淡淡的冰霜,狂風席捲,吹落不掉,老人的面上冰霜愈發深厚,而且堅硬,與大風發出“咔嚓咔嚓”的撞擊聲音。
神魂之爭,最是陰狠,往往靜謐無聲,卻兇險萬分。
雷霆炸響。
大殿憑空多出了一道灼目的火光,兩人分離開來,小無量山的老祖宗被一股巨大力量推得踉蹌,倒沒有像瑤池聖主那樣倒飛,而是狠狠坐在身後弟子的桌案之上,將一張完整的青木桌坐的四分五裂。
沉淵君則是緩緩收回那隻前探的手,半側著身子,神情淡然如常,他的袖袍內,風雷浩蕩,大雪交疊,兩道截然相反的異象匯聚,緩緩消弭。
他吐出一口濁氣。
朱密則是“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一隻手捂住胸口。
勝負已分。
“好一個論道。”羌山的老祖宗撫掌而笑,朗聲道,“朱密前輩,道行不減,這番論道,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朱密面色本來一片蒼白,聽了羌山老祖宗的話,面色陡然湧起一片殷紅,更加痛苦的嘔出一大口鮮血。
沉淵君擊敗朱密,他的面色也稍顯蒼白。
大殿上的狂風席捲,隱約將熄。
這位北境新主緩慢轉動頭顱,望向恭立在殿前的紅拂河使者,聲音低沉道:“今日北境會議,承蒙太子恩典,只可惜沉淵與諸位同好論道,身體有恙,尤其是神魂之爭,暗傷留存,為顧全大局,只能留在北境養傷。”
陽謀。
以陽謀,對陽謀。
紅拂河使者面色窘迫,明白為什麼沉淵君要只抓著朱密對攻的原因,神魂論道,傷勢的確探查不出,今日又有如此多的大人物到場。
以自己的身份,最多隻是“狐假虎威”,太子殿下親至,在這種局面下,也不可能再強迫沉淵君。
他只能低頭揖禮,誠懇道:“將軍要好生養傷。”
沉淵君對著這位使者擺袖揮了揮手,臉上一片平靜,同時環顧大殿,道:“北境之會,就到這裡了。諸位道友,從哪來的,便回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