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撐著雨傘,在原地怔了小一會,回頭去看,只看到雨水裡一個朦朧模糊的黑色馬車倒影,古舊的城牆街道在雨水裡斑駁搖曳,他回過神,把瑣碎的思緒全都排開,望向面前的青衣撐傘人,揖禮道:“在下顧謙,現任執法司持令使者,姑娘且隨我走。”
青衣撐傘人點了點頭,走到顧謙的身旁。
兩個人並肩而立,孤零零的風雨吹動街道的水花,濺在顧
謙黑袍的下襬。
撐傘人面容微動,忽然好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大風起。
落葉翻飛。
顧謙微微傾斜傘面,將黑傘抵住大風,笑道:“算是猜出來的。”
撐傘人蹙起眉頭。
猜?
“閣下的身上實在是太乾淨了。”顧謙很老實的說道:“一般男子,沒有這種癖好。很難做到趕路千里,身上不沾風塵,哪怕是羌山的那位謫仙人,在行路匆忙的時候,也不會那麼注重形象……”
“你說的是一般男子。”撐傘人語調木然的回應。
顧謙又笑道:“一般女子,也不會用‘苦蓮’這種香水。”
撐傘人忽然頓住腳步。
顧謙只能隨她一同停住腳步。
青傘微微抬起,傘下那張極其白皙的面孔,雙眼明明被白紗矇住,但仍然能夠看得出來,她做了“凝視”這個動作。
隔著白紗的凝視。
顧謙無奈笑了笑,很奇怪自己此刻心中生出的那種古怪感覺……
好像瞎子真的能夠看得見一樣。
撐傘人喃喃道:“一般女子的確不會用‘苦蓮’……但正常人不會知道‘苦蓮’是什麼。”
“姑娘的意思是我不是正常人……”顧謙只能苦笑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我的確不是正常人。”
“蓮花閣的袁淳先生,曾經在秘閣內留下了一份撰本,記載了畢生留下的陣法,符籙,藥物,這份撰本極其珍貴,宮內有資格翻閱觀看的,不超過雙手之數。”顧謙伸出一隻手,輕輕點了點自己腦門一側,輕柔笑道:“有幸看了一遍,然後記了下來。”
撐傘人微笑道:“私自記錄孤本撰本,若是流傳出去……是要砍頭的。”
顧謙感嘆道:“您也說了,要流傳出去才行,更何況我沒有記錄,只是記性好,所以記得住,只要守口如瓶,那便不會出事。”
撐傘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