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爐火跳動。
輕柔的聲音響起。
“先生,外面又下雪了。”
千手坐在爐火前,她徐徐伸出一隻手,掀起窗簾,向外看去。
鵝毛大雪飄落在小霜山的山頂。
每一年大雪天,她都會來到這裡,來祭拜對自己有過大恩的“趙蕤先生”。
此刻她的面前,就掛著趙蕤先生的畫像,還有當年先生留下來的古舊符紙,在那兩句逆天讖言都成真之後,符紙上的字跡就變得模糊起來。
或許是讖言成真之後,符紙就再無意義。
又或許……是歲月磨去了符紙的字跡。
“三年了……”
這三年來,每一年頭場雪,都是這般。
瞎子齊鏽,道士溫韜,此刻也都坐在屋子裡。
三人圍著小霜樓內的爐火,嫋嫋熱氣在屋內繚繞,升騰,葉長風前輩的“稚子”從天都被他們帶了回來,就放在小霜樓的劍龕裡,好生供奉著,平日裡活蹦亂跳的劍器,在那一日後,神性都像是被抹去,再也沒了靈氣,安安靜靜,好似死物,躺在劍龕之中,再也沒有動彈過。
小霜樓,已經無人居住。
但還是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谷小雨會定期來小霜樓擦拭打掃,不僅僅是他,其他諸峰,乃至隱宗的弟子,無須長輩發話,都會自覺來到這裡執勤。
此時此刻。屋子內的氣氛安靜地有些僵硬。
三個人圍著爐火,看著那塊碎裂的命牌,那塊命牌的內部,碎成了蛛網,但偏偏外面還算完好……這是寧奕的命牌。
天都那一日,命牌碎裂開來之後,寧奕隕落的訊息就傳了出去。
這塊碎了一半的命牌,就被千手瞎子溫韜三個人當成了寶貝,時不時便會來到小霜樓,來看看命牌是否完好,有沒有繼續開裂。
命牌裂開,其實就等於是“死去”。
從沒有一塊命牌,裂到一半,然後凝固,就好像……時間都靜止了。
屋外大雪紛飛。
一身寬大黑袍的谷小雨,身子骨的骨架已經發育起來,年幼時候先天不足的緣故,仍然有些面黃肌瘦,但整個人的眼眸之中蘊滿靈性,若是收斂笑容,渾身上下便會散露出淡淡的劍意。
他背後揹著那把“斷霜”,默默站在小霜樓前,師尊三人在樓內,他便安靜守在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