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寧奕說這段故事的時候,他的神情裡並沒有留戀或者感慨的意味,他緩慢而又客觀地說著這故事,就像是一個旁觀者,平靜地覆盤。
他沒有存心避諱丫頭,但是卻把一些細枝末節的地方略去了,譬如紅山裡徐清焰問自己的那些問題,再譬如自己的回答......但即便如此,僅聽一個大概,也能夠感受到,這個故事裡,真的發生了很多的故事。
故事說完了,丫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寧奕靠在床榻上,他忽然皺起眉頭,問道:“那麼,徐姑娘呢?”
裴煩輕聲道:“入宮了,已有好幾天了。”
寧奕低垂眉眼,沒有說話。
裴煩繼續說道:“她一直想對你說一聲謝謝。”
寧奕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好謝的。相反,應該是我對她說一聲謝謝,沒有徐姑娘的話,我也會死在紅山裡......這是一種共生的關係,她死我死,她生我生。”
寧奕忽然想到一副畫面。
那個女孩在感業寺迎風張開雙臂,像是一隻自由的鳥兒。
寧奕揉了揉眉心,認真道:“我應該去看一看她。”
“應該的,徐姑娘付出了很多。”裴煩端著瓦罐,她認真說道:“聽說宮裡很冷清,她或許會遇到一些麻煩。”
寧奕欲言又止。
丫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現在就動身?”
“嗯。”
“你昏睡的日子,外面可能不太平靜,據說有人一直等著你離開府邸。”裴煩皺眉說道:“那個姓宋的,不建議你外出。”
寧奕笑道:“怎麼,這裡是天都,他們還敢堂而皇之動手不成?”
裴煩輕輕說道:“別忘了小雨巷的事情。”
“這一點不用擔心......”寧奕沉默片刻,道:“皇宮不是小雨巷,他們不敢動手腳。”
當裴煩說到,在宮裡,徐清焰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寧奕下意識去感應自己的半片骨笛葉子,按理來說,這片骨笛葉子,雖說不能互通心緒,但是已搭一條橋樑,此刻竟然沒有絲毫感應。
徐清焰可能真的遇到了麻煩。
寧奕掙扎著起身,丫頭幫著他穿衣,寧奕揉了揉丫頭腦袋,輕聲說道:“要是實在不放心的話,你陪我一起?”
裴煩吐出一口氣,幽幽道:“這一次就免了......”
寧奕嘆了口氣,他望向立在角落的細雪,破碎的油紙傘,重新換了一張傘面,陣法和禁制都已經加固。
“給你準備好了。”
裴煩平靜道:“知道你早晚會出府。”
寧奕深吸一口氣,他立起衣服兩邊的領子,推開屋門,大風吹來,他快步走過庭院,推開府邸的門口。
一道道高大的影子,等在府門外,拎著韁繩兜轉馬身的女子,這一次並沒有覆紅甲,而是披著一身紅色長袍,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