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頭子擺擺手,本不想與人閒話,一見南陽手一伸便塞過來一錠銀子,當下便亮了眼,好言相告:“聽說是有夥流民,好幾千人,本就收成不好沒多少餘糧,又被亂賊搶劫一空,餓著肚子無處可去,全都奔著京城來了!”
那士兵頭子砸砸舌:“現如今四下裡本就亂得要命,上頭哪能讓流民湧進城裡來?保不齊有些什麼人混在流民裡頭呢!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這城門一關,只怕沒個十天半月,是不會開的!”
“那能否放人出城去?”南陽又摸出一錠銀子來。
那士兵頭子上下打量帶著孩子的兩個女人,又看了一眼一旁跟著的男子,聳了聳鼻子:“你們這拖家帶口的,是要走哪裡去?”
南陽賠笑道:“我相公回老家探親,就在京郊。”
士兵頭子復又將眼光重新落回長安身上,看了好幾遍才道:“出去倒是可以,不過你這一出去,可就進不來了!”
“沒事,讓他回老家待個一年半載也沒事!”南陽忙到。
“行,那跟我來吧!”
士兵頭子將幾人領上城牆,尋了一偏僻處,放下雲梯,容長安爬了下去。
雖然平安送長安出了城,可南陽與金小樓臉上皆是愁容。
這城門說關便關,就好像上邊已經知道有人環伺在外一般,門一關,高琅想要進來,那便難上加難了。
“夫人,賢親王那邊雖一直沒什麼動靜,可朝堂上的火氣卻是越來越重了。”南陽垂聲,“這天下亂成了這樣,新皇年紀小又不主事,好多人主張廢太后,擁護賢親王。”
見金小樓緊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南陽接著道:“只是賢親王在想什麼,我實在是想不通,按理說,現下已是他最好的機會了。”
“他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名正言順的時刻。”金小樓抬眼,“比如這夥突然出現的流民。”
“流民?”南陽後背一寒。
“沒錯,流民一來,將城門一堵,外邊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金小樓越想越是如此,“若是此時朝堂上因為這夥流民再起爭端,賢親王就勢易主,這京城裡又有誰能阻止得了他?”
南陽幾乎屏住了呼吸:“那……我們得趕緊告訴七爺才是。”
“長安會告訴他的。”金小樓相信其中端倪長安一定看出來了,“你現下想辦法與那士兵頭子打好關係,找機會出城混進這夥流民中去,很多訊息只有身處其中才能探聽出來。”
“是。”事不宜遲,南陽將麟兒交給金小樓,當即便走。
南陽先請那士兵頭子喝了壺上好的碧螺春,一歇酒後,這京城城牆哪邊高,哪邊低,哪裡有幾處狗洞全都摸得一清二楚。隨後又向街邊的乞丐買了身衣服,不嫌臭也不嫌髒的穿上,找了處稍微寬敞些的狗洞,硬生生擠了出去。
京城門外,哀聲遍佈,圍堵在門前的流民大多面黃肌瘦,衣不蔽體,穿著乞丐服的南陽竟算其中最周整的了。
南陽只在這城門前睡了一晚,這夥流民的來歷便全摸得一清二楚了。
……
金小樓剛起床餵飽了兩個孩子,與桂枝牽著孩子正在園中散步,南陽顧不得身上髒臭,本想直接上前來與金小樓說明情況,見桂枝在旁,猶疑片刻後,還是換了身衣服。
上前來,藉著叫金小樓去看新做的糕點,支開了桂枝和兩個孩子。
“夫人,賢親王只怕這兩日便要動手了!”南陽著急,“那夥流民早在三個月前已流竄到了京郊,只是礙於京城天子腳下不敢造次,因此一直未往京城裡來,只是在附近村子裡討食要飯為生。可就在一日前,不知哪裡來了個乞丐,給他們說,新皇登基不久,正要安撫民生,順應民意,只要他們堵在京城門口,咬定了要進京城裡去要一口飽飯,那皇上必定不會坐視不管,定然會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賞他們飽腹之食!”
金小樓手越捏越緊。
“依我看,這夥人便是賢親王慫恿而來的,他一定知曉了七爺的動向,這才立馬行動,讓這夥流民來堵了城門,下一步,便要逆天改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