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朔風吹跌了落花,路上行人紛紛,在一堵灰白矮牆外,一群人圍住一個穿短襖,束髮的乾瘦男子。
男子長了一雙三角小眼,眉間一粒偌大的黑色痦子,隨著他眉飛色舞的說話,那痦子也跟著一上一下的抖動,活像一隻跳動的螞蚱。
圍著的人盯著那“螞蚱”,聽得聚精會神,待他一說完,紛紛掏出懷裡的銀子,買走了那男子手中捏著的木牌子。
木牌子正是山記的會員卡。
山記會員卡名額只有五百個,店裡的昨日已被一搶而空了,僅僅只剩如意拿出來這十幾張。
宋如意的哥哥宋一桃拿著這些木牌,一上午便在這兒賺得了十兩銀子。
心滿意足的將銀子揣進懷裡,正要離去,矮牆邊忽的又轉出來一個男人。
“聽說,你在這兒賣山記的什麼會員牌子?”
來人出聲問到。
“你來得不巧,剛賣完,沒了。”宋一桃拍拍手,示意手中空空如也。
那男人卻是一笑:“我不要牌子,我只想知道,這東西你是怎麼弄出來的?”
那男人正是大春。
他聽了佟掌櫃的吩咐去打聽山記裡的夥計都是打哪兒來的,哪知道山記裡的人一個比一個嘴巴牢,晃悠半天,竟一無所獲。
就在回去路上,剛巧碰上這倒賣牌子的宋一桃。
宋一桃咧嘴一笑:“我妹子在山記裡邊做丫鬟。”
“哦,原來如此。”大春眼眸一亮。
還不待再問,卻聽宋一桃又道:“從前,從前在山記做丫鬟。”
“怎麼不做了?”大春疑惑,“山記現如今可是咱們信寧最好的酒家,山記老闆賺得盆滿缽滿,夥計怎麼也得跟著吃香的喝辣的。”
“嗨,這不是為了這十幾張牌子嘛。”宋一桃撓撓頭,“我妹子笨手笨腳的,讓老闆給發現了。”
“就不能求求那老闆,讓你妹子留下來?”大春心裡盤算著,“這樣,你讓你妹妹去求求情,若能再進去,我給你們兄妹倆十兩銀子。”
“這……”宋一桃又是奇怪,又是驚喜,“這是為什麼?”
大春拍了拍宋一桃的肩:“你只管去做,到時候,這好處少不了你!”
……
立冬這日,一大早,金小樓便和好了面,將麵糰蓋上簸箕醒著,她便和桂枝一道兒掐蔥作餡。
兩人坐在後院水井邊,舀出井水來將小蔥洗得如翡翠般碧綠。
一抬頭,便見況如月抱著麟兒從外邊走了進來,身後竟還跟著如意。
“掌櫃的,這丫頭說是丟了活兒,回去捱了哥哥的打,說什麼也想求著你讓她留下來。”況如月將如意往前推了上來。
金小樓果見那丫頭脖頸上一道青紫的淤痕,似乎是被人拿棒子給打的。
這大冬天的,如意還僅僅穿著一身單衣,凍得小臉發青,看著也是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