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連氣都來不及喘勻,又接著解釋道:“今日一早我便出了繡坊,想著來前院看看小桃,看看娘,哪知道剛出來不久,就聽和我住同一個院子裡的阿眉說,那奶媽抱著小孩子跑了。”
“我已經院裡院外找遍了,都沒有看到奶媽的身影,只怕已經跑出和府了。”金香跺了跺腳,“娘,這事可千萬別叫金小樓知道,我們還按著之前的計劃來,等金小樓先簽了賣身契再說,板上釘釘,她後悔也來不及了!”
金香見吳氏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怔,隨著吳氏的眸光斜看過去,才見角落裡坐著一個女子,正是金小樓。
金香倒吸一口涼氣,表面卻是穩住了神色:“你,你怎麼沒在喜堂上?”
金香之所以沒注意一旁的人,是因為她清楚金小樓今日會被金小桃當做陪嫁丫鬟,陪嫁丫鬟自然是陪在新娘子身邊的,怎麼也不該在飯廳裡。
廳外的芭蕉長葉在秋風中嘩啦作響,金小樓根本沒有聽清金香後面說的這一晌話,她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心裡只是反覆迴盪著那一句金鱗兒不見了。
這可是在古代,沒有監控攝像頭,沒有人臉識別,更沒有身份系統能在網上查詢嫌疑人的動態。
即便是在現代丟了孩子,茫茫人海也不一定能夠找回來,在這裡,金小樓心顫,只怕一丟,便是一生再不得相見。
她的麟兒還這樣小……
金小樓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讓自己不要慌張,抬眼凝視著金香,衝她連聲發問道:“麟兒丟了有多久了,是從和府哪個門跑出去的,奶媽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
金小樓這一問,金香反倒沉靜了下來,斂住了神色,反正那孩子如今用處也不大,既然已經不見了,那就算了,著急的是金小樓,她金香此刻只要好好欣賞金小樓的氣急敗壞。
金小樓不痛快,她也就痛快了。
“不知道。”金香輕輕吐出三個字,提了衣裙便往桌上坐去,這樣好的菜,即便她在縣城裡這麼久,在和府這麼久,也是沒有吃過的,今日可要飽飽口福。
“和府裡有不少人見過那奶媽,你挨著問過去吧,不除兩日,定能問到她的名字住址。”金香夾了一粒奶白葡萄往嘴裡送,眸光看向金小樓,見她額上浸出汗珠點點,心中舒暢,又補充到,“不過這兩日裡,只怕你那孩子已經被轉手賣了好幾道了。誒,對了,我聽聞那小甜水街上的南風館,近日正在收男童呢,一個男童一百兩銀子,你要去得慢了,你那寶貝兒子可就被人賣去做小倌了!”
金小樓知道這金香定然什麼也不會告訴自己,她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拉了高琅抬腳就走。
剛走兩步,又停了下來,扭頭衝一旁的管家道:“把那桌飯菜倒了餵豬去,你跟我來。”
金小樓自己還餓著肚子呢,那一桌佳餚說什麼也不能便宜了吳氏母女。
吳氏砰的一掌拍在木桌上,震得湯水灑得到處都是:“我看誰敢動這桌飯菜!”
只是話音還未落,管家一招手,丫鬟們立時上來撤走了桌上的飯菜。
這樣好的菜餚,吳氏連嘗都沒嚐到,就在眼前被人撤走,她氣得臉皮都抽搐起來。
金小樓淡淡回道:“外祖母,這裡是和府,可不是你的金家,你耍威勢可耍錯了地方。再說這飯菜是和老爺命人給我做的,我不吃了,剩下的殘羹冷炙又怎麼能留給你們吃呢,自然是要倒了餵豬的。”
說罷,金小樓頭也不回,出了桂花廳。
她讓管家先去問問門衛情況,自己則去往上回金香帶自己去的那個小院,只是問遍了住在廂房裡的繡娘,都說不認識那個奶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