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琅冷峻著臉,與白日裡的傻少爺判若兩人。
此刻的他彷彿是一隻冰原上的白狼,冒著絲絲寒氣和陰戾,讓人不敢直視,不敢靠近。
高琅微一點頭,面前的年輕男子遂站直了身子:“七爺,野狗們還在周圍虎視眈眈。”
“野狗始終是野狗,不用在意。”高琅伸手,捻起一片薄薄的竹葉,“我交代你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已經查到了。”年輕男子回到,“麟兒已到了和府上,由金香帶著撫養,對外稱說是金香孃家的侄子,柳氏給他找了一個奶媽,吃穿用度皆沒有虧待。”
“那就好。”高琅將竹葉遠遠的飛了出去,“退下吧。”
“七爺……”年輕男子猶豫片刻,終是大著膽子抬起頭,看向高琅仍舊有些微紅的臉頰。
他的七爺可是談笑間橫屍遍野的人,哪裡有人能動他分毫。
可……此刻,七爺臉上那個紅印,怎麼看怎麼像是被扇的一個巴掌。
“七爺,你當真要裝作傻子,一直待在這個小山村裡?”年輕男子一鼓作氣,問了出來。
高琅抬起眼眸,盯了過去。
話還未說,已令年輕男人背一挺,直直的跪了下去:“七爺恕罪,長安多嘴。只是,長安實在是想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高琅淡淡到,“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內的事。”
說罷,長身玉立,又多言了一句:“我裝傻裝得還少嗎?既然他們都希望我是傻的,那我便一直傻下去,也好叫周圍的野狗們放心。等他們在家裡面鬥得差不多了,我們再回去,坐收漁翁之利。”
“七爺英明。”年輕男子拱手,他家七爺裝傻,苦的可是他。
這一天,又是下田扯草,又是打掃屋子,還要負責做飯並且做得色香味俱全。
要知道七爺的舌頭那可是天底下最挑剔的,京城裡天香樓的飯菜,都無法令七爺下口。
他這雙舞刀弄劍的手,什麼時候做過這些活兒,也真是趕鴨子上架了。
直到目送高琅回到小茅屋,男子才轉身,隱進夜色之中,不見了身影。
高琅摸黑進了屋,月光下見金小樓睡得四仰八叉,遂解開自己的外衣,輕輕搭在她的身上。
再挨著她緩緩躺下。
……
隔著一個院子,東邊的屋子裡。
軟烘烘的木床上,金小鳳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的心裡頭一直念著今日下午,大伯母說的那一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