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青皺起眉頭,“患者想從醫生那裡知道自己的情況很容易。”
“那別的辦法呢?辦法總是會有的。”邵安紅說著說著眼睛紅起來,“傅教練,你也瞭解苒苒的個性,她雖然話少聽話,但在滑冰這件事上一向很固執,她不會聽我們的。”
確實。
以前舒苒墊底都沒退隊,更何況現在,她離她的夢想只差一步之遙。
任誰都會覺得可惜。
“我知道你們是擔心她,但是,你們能不能也為她想想?”傅易青本不想多說,但想到舒苒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參加世錦賽,沒來由地心疼起來,“她已經滑了14年的花樣滑冰,在這個時候放棄,她也許會很難過。”
邵安紅嘆道,“我們也希望她能走上最高的領獎臺,但是這……太危險了,”說到動容處,她滿含熱淚,“我不能冒著讓她失去雙腿的危險再讓她任性下去了,她已經走得比我們想象中的要遠得多,傅教練,你幫幫忙,就當幫幫我和她爸爸,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求她富貴成名,只要她健健康康地長大,我們就放心了。”
或許別的選手在受傷時沒有更多的退路,因為堅持了太久,沒有別的生存技能,他們只能咬牙堅持下去,但舒苒跟他們不一樣,她家境富裕,她隨時都可以選擇另一種人生重新開始,看似比別人多了許多機會,可實際上卻又成了她夢想道路上的絆腳石。
也許別的選手在孩提時都是被父母們逼著訓練,但那一定不包括舒苒。
她在成長道路上已經經歷過太多次被父母勸退的經歷,明明還是個孩子,卻有著堅定的信念和對夢想的忠誠,所以她的堅持一定要比任何一個家境平凡的選手更艱難。
是什麼讓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有著如此堅定的信念?
除了熱愛,傅易青想不到別的理由。
因此,能夠說服舒氏夫婦的人只有舒苒。
傅易青只得暫時應下了邵安紅的請求。
早春的太陽仍舊是按照冬時令下線,才不過下午三點,因著陰天的關係,外面早已昏暗一片如同黑夜,仿若夜晚降臨。
翻卷被子的聲音十分清晰。
舒苒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兩次醒來睡去,接連做了三個夢,有兩個都在滑冰,摔得很慘,痛得很。
大約是麻醉劑的藥效過了。
突然有點想尿急,她摸到床頭的手機,正想給傅易青發訊息,又將這念頭給收了回去。
上廁所這種事,讓傅易青幫忙也太羞恥了點吧?
這種事,想也想不得,她的臉當即便紅了。
目光瞥見床頭的求助按鈕。
對了,護士!
舒苒伸手去按按鈕,無奈手臂不夠長,指間怎麼都夠不到。
她左手肘撐起半個身體,右手再往上。
突然有一隻手幫她按下了按鈕。
她以為是傅易青,勾了唇,正欲道謝,卻被眼前出現的人給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