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火蛇吞吐,莫之遙看著眼前火堆中逐漸灰飛的龐大屍身,心中五味陳雜。解脫的輕鬆之中,帶著破繭重生的喜悅,更有著讓人窒息的沉重。
眼前的烈焰,讓莫之遙有種斬斷了過去的錯覺,彷彿之前的那段歲月也隨之煙消雲散。
伸手撫在自己的心口處,感受不到心臟的跳動,卻有著一絲極寒以及陰冷。那裡,沒有心臟,有的,是一顆三界僅存的萬古魔元!
從那日被“他”從莫家擄出,帶到這裡——兇名遠播,妖獸遍佈的黑蓮山脈,已經過去了十個月的時間。
如今的莫之遙,身高比當初高了近一頭,原本瘦弱的身軀也壯碩了不少,腦後長髮及腰,清秀的面容少了幾分嫩稚,多了幾分肅殺,深邃的眼神,顯得極為凌厲。
十個月之前,莫之遙還是一個連一道人紋都凝聚不出的廢物,可是如今.莫之遙右手輕輕撫上左臂,掀開袖口,那一道散發著淡淡光暈的銀色玄奧圖紋映入眼簾,眼底的激動,展露無遺。
遇見了“他”!莫之遙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只不過這十個月的時光,是莫之遙自己都不願憶起的夢魘。
無人知曉這十個月中,莫之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淒厲的哀嚎,每天要響起足足五個時辰才會停歇,只是聽聞,便足以讓所有生命魂飛魄散!
那是“他”,用自身的鮮血在為莫之遙粹體。當散發著濃郁得讓人無法呼吸的血腥氣味,並且色澤是詭異的墨綠顏色的血液塗抹在身上的一刻,莫之遙才真正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全身的面板如同被生生剝開,每一絲血肉,每一塊筋骨,每一條經脈都好似被利刃剮過,那種痛苦,沒有親身經歷,言語無法表達萬一。
每當莫之遙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眼前都會浮現父親和軒宇長老和藹慈祥的面容,還有那個將自己踩在腳下,帶著獰笑的面孔。
“廢物,一年之後,你便再沒機會給你那死鬼老爹上香叩頭了!哈哈哈哈!”
“看,就那個廢物,十二歲,卻連一道人紋都凝聚不出來,要不是因為他爹是族中長老,一直庇護他,他早就被驅逐出去了。可惜,他爹去年戰死,連屍首都尋不回來,這回我看他怎麼辦?”
“那個莫之遙就是個廢物,成天就知道混吃等死,丟光我們莫家的臉!”
.。
莫之遙不是聾子,族人、下人們的議論,私語,每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上。
“我不是廢物,不是!終有一天,我會替父親報仇,會把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傷害過我的人全部踩在腳底!”莫之遙心底的怒吼,恨意,支撐著他,讓他熬了過來。
半年之後,莫之遙已經完全適應了粹體之苦,粹體完畢,稍事休息,便可以行動無礙,不似最初,粹體之後,像個死人一樣躺在那裡,無法活動。
那之後的四個月,“他”每天都會抓回一隻妖獸,讓莫之遙與之廝殺,並且告訴莫之遙,一人一獸,只能活一個!
最初不過是一般的尋常妖獸,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所抓回來的妖獸,一隻比一隻兇猛,強悍。直到昨日,一隻已經具備了初級靈智的劍齒虎的頭顱,提在了莫之遙的手上。
“他”的來歷,以及身份,直到之前“他”嚥氣的一刻,都不肯吐露半句。與“他”相處了十個月,莫之遙得到的,只有胸中那顆替代了自己心臟的萬古魔元,以及一卷烙印在腦海中的《魔決》。
“蓬!”音爆聲響起,莫之遙雙掌握拳,關節處因為用力過猛而變得慘白。低頭看著胸口衣襟上的斑斑血跡,莫之遙眼中閃過一絲冷芒,看向火中屍身的眼神,變得更為複雜。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他”親手撕開了莫之遙的胸膛。那一刻,莫之遙以為自己死定了。
可是讓莫之遙悚然的卻是,自己不但沒死,反而眼睜睜的看著“他”將一顆色彩斑斕的物體塞入自己胸口,取代了心臟。
而莫之遙胸前的創口,也奇蹟般的癒合,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只有衣襟上的血跡,提醒著莫之遙剛才的經歷不是夢境,而是真實。
隨後,“他”一掌拍在莫之遙的額頭,莫之遙只覺得瞬間有著一股龐大的資訊流湧入腦海,但卻一閃即逝,無法詳詢,隱約只能感受到兩個攝人心神的大字——魔決!
“那是萬古魔元,三界之中,唯一的一顆。”“他”做完這一切後,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說完之後,根本不給莫之遙任何發問的機會,就那麼躺在早便鋪好的乾柴之中,舉手間,一團烈焰,將“他”自己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