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許安然的臥室裡突然炸響一聲沉悶鈍響,像是重物轟然倒地,又似骨骼碎裂的悶響,在死寂的空氣中炸開。小紅手中的瓷杯“噹啷”墜地,瓷片迸濺的脆響與方才那聲巨響交織,驚得她寒毛倒豎。
直覺如毒蛇噬心,她彷彿已經看見許安然蒼白的臉,喉間泛起陣陣寒意——太太一定出事了!
她跌跌撞撞撲向電話,指甲在按鍵上方懸停時,機身突然劇烈震動,“嘀嘀”聲響如催命符。
來電顯示泛著幽藍冷光,“王超”三個字在黑暗中詭異地跳動。小紅的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顫抖的指尖按下接聽鍵的瞬間,彷彿觸到了冰涼的屍體。
“小紅嗎?太太在家嗎?
”電流聲裹著王超的聲音刺進耳膜,那聲音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隱隱還透著不耐煩,彷彿許安然的安危不過是件無關緊要的瑣事。
“太太她......她......”小紅突然劇烈地抽噎起來,眼淚混著鼻涕糊了滿臉,“她流了好多血,地上、牆上全是......像被妖怪吸乾了血一樣!”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連自己都聽不清在說什麼。
電話那頭短暫沉默後,傳來一聲漫不經心的“流血?”,隨後輕飄飄一句“你別害怕,我馬上回去”,彷彿在談論明天的天氣。
放下電話,小紅蜷縮在牆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窗外暴雨不知何時停了,霓虹燈在溼漉漉的玻璃上暈染成詭異的色塊,像極了許安然塗著蔻丹的指尖。
遠處海面泛著青白色的光,海風裹著鹹腥氣湧進來,卻沒能吹散房間裡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
半小時後,門鎖轉動的聲音讓小紅渾身僵硬。王超踏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來,黑色西裝上沾著雨珠,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冷光,像是剛從墓地裡爬出來的鬼魂。
他端起茶杯輕抿,動作優雅得令人作嘔,喉結滾動時,小紅彷彿看見他吞嚥著許安然的鮮血。
當王超轉動鑰匙開啟臥室門的剎那,一股腥甜之氣撲面而來,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小紅下意識捂住口鼻,胃裡翻江倒海。
燈光亮起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她瞳孔驟縮——許安然的身體在吊燈下輕輕搖晃,紅色旗袍被撕成扭曲的布條,宛如一條條垂死掙扎的血蛇。
她的臉腫脹得發紫,七竅滲出的血漬在蒼白面板上蜿蜒,像極了某種邪惡的符咒。那被踢翻的椅子還在微微震顫,彷彿許安然臨終前最後的掙扎。
“畫!天上......天上那幅畫!”
小紅突然指著窗外尖叫,指甲深深摳進王超的手臂。
遠處的夜空不知何時又泛起詭異的血色,與房間裡的景象完美重合,彷彿地獄之門洞開,將許安然的魂魄拖入永劫不復的深淵。而王超望著那具晃動的屍體,嘴角竟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