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彷彿是在宣佈一項天大的恩賜。
陸家名下,位於半山腰的私人公園,經過多年的精心修繕與維護,每一處景緻都顯得精緻而奢華。
午後的陽光,穿過濃密繁盛的樹葉,在青石鋪就的小徑上,灑下無數斑駁陸離的細碎光影。
陸承宇挺著那個讓他行動日益艱難的大肚子。
在保姆李嫂和司機老王一左一右,亦步亦趨的“護送”下,腳步沉重而緩慢地在公園裡走著。
他看見不遠處。
幾個同樣大著肚子的孕婦,正悠閒地散著步。
她們身邊,無一例外,都跟著小心翼翼攙扶著的丈夫。
那些女人的臉上,洋溢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彩。
那種光彩,叫做幸福。
而他呢?
一個面無表情,只負責“看管”他的保姆。
一個時刻警惕,彷彿他是隨時可能逃逸的重刑犯的司機。
陸承宇的心,毫無預兆地,猛地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蘇念。
想起她曾經無數次,一個人默默去做產檢的孤單背影。
想起她一個人去上那些枯燥乏味,他嗤之以鼻的孕婦課程。
甚至,連醫院待產包這種本該由丈夫細心準備的東西,都是她一個人,在無數個他熟睡的深夜裡,獨自起身,默默收拾準備。
他陸承宇,何曾陪過她一次?
“產檢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真的……有點孤單呢。”
蘇念曾經這樣,用極輕極細微的聲音,跟他抱怨過。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矯情!”
“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就你金貴,就你事多!”
那些刻薄傷人的話,此時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刀刀凌遲著他自己的心。
現在,他終於親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孤立無援。
那種無人分享喜悅,無人分擔憂愁的絕望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