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羿塵明白了,這條魚是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的,不管自己如何抉擇,結果都已註定,於是收下了那條金色鯉魚。
不過,既然想通了,李羿塵自然不再拖沓,連忙道謝收下,隨後與姜老頭告別。
他望著姜老頭離去的背影,未再多想,轉過身,推開自家的房門,小心翼翼地捧著魚簍走進逼仄的房間,將其放入一個木盆中,加了些水後,金色的鯉魚頓時歡快地遊動起來,活蹦亂跳。
少年也笑了。
身上的疼痛在這一刻似乎也減輕了。
站起身,重新打來一盆清水,找來些針線和一條帕子,對著那面殘破的古鏡,李羿塵咬著牙,開始縫合額頭那道狹長的傷口。他的動作生疏笨拙,鮮血不停地湧出,疼得他渾身顫抖,細針一次次穿過血肉……
許久之後,李羿塵放下針,用帕子沾了沾清水,輕輕擦拭傷口。那道傷口猶如一條長長的猩紅蜈蚣,顯得格外猙獰。
但是,李羿塵並不怎麼懼怕,雖然依舊疼痛難忍。
以往,這種傷他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別人毆打他,他從不還手。因為他清楚自己被打的原因,無非是被視為不祥之人,在他看來,這樣的理由合乎情理,捱打也在預料之中。打得輕或重,他都不在乎。
但這次卻截然不同。差別巨大。
李羿塵對著鏡子清理好傷口,便站起身來,一路小跑,繞過村莊,徑直朝著村外二十里地之外的驛站奔去。
此時夜色已深,繁星璀璨。
少年走出村莊後,鬼使神差地回頭望去,發現村莊裡有許多光亮,宛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不過很快,李羿塵又轉過頭來,拼命狂奔。
驛站的位置甚是偏僻,四周雜草叢生,蟲鳴之聲細碎嘈雜,當李羿塵抵達此處時,驛站早已一片漆黑,沒有半點兒光亮,彷彿一座死寂的墳墓。不過,少年對此早已習以為常,徑直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木桌,上面有幾封未曾開封的嶄新信件。
拿起信件,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李羿塵便踏上返程之路。
又開始算起了賬。
晚上到驛站取信,清晨到鎮上送信,一趟下來,李羿塵一天大概能賺十五文錢。加上在唐辰那裡打鐵的收入,一天算下來,大約能賺七十文。其中屬於他自己的,總共十文錢。
這次信有十七封,可以賺十七文。那就能攢下兩文錢還給村長爺爺。
這樣的收入還算差強人意。
畢竟,雖說李羿塵一天只吃兩頓飯,全是白米粥配青菜,花費不多。但他那兩位兄弟,就大不一樣了,一天三頓,牛肉四碟,酒三碗,幹蘿蔔青菜樣樣不缺,還要外加小妞按摩,開銷總歸是要大些的。
而剩下多餘的錢,李羿塵打算交給村長爺爺,以此來報答這些年的恩情。
少年再次抬頭仰望。
星空依舊璀璨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