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良道:“那娘們拼了命想盡辦法要來大許,誰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
……
不久後,金祥殿三日大宴。這次大宴分外不同,諸文武、誥命夫人觀賞到的節目更加豐富了。有來自數千裡海外的曰本國歌舞,還有上次高麗使者進獻的美|女,還有歸義軍進貢的西域胡姬,除此之外一度比較荒廢的中原皇室教坊司也新增了不少人,急著排演了歌舞雜戲。
大殿上絲竹管絃,一派繁華。
文官上表大吹特吹:今上威服海內,四方來歸,開盛世,興太平,強勝大漢,遠邁大唐……
除了歌舞姬,赴宴的還有各國使節官吏,高麗、曰本都派遣了人,甚至還有“駐東京大遼驛館”的使節,吐蕃諸部、河西西域回鶻、党項等等,大殿上奇裝異服,什麼人都有,叫東京貴族貴婦大開眼界。
皇帝郭紹和兩位皇后分別賞賜了韓通以下諸文武馬鞍、綬帶、袍服、玉筆等物,肯定他們在東島立下的戰功。至於在場的曰本國使節什麼感受,那便顧不得了。
郭紹一臉笑容,興致勃勃的樣子,這讓辛苦準備大宴的無數官吏宮人十分欣慰。
等東島舞姬上臺表演,果然郭紹對她們的來源毫不在意,只要有地方特色就成,看個稀奇罷了……反正他也不懂。
郭紹對各國甚至大許的藝術都懂得不多,但他覺得自己天生善於觀察,看了一番節目,大抵能分辨出各國進獻女子的優劣來。勤於訓練的歌舞姬在細節動作上的精妙是不同的,曰本國獻的女子顯然比不上高麗國,或許是剛剛發生了戰爭他們還不太服氣?
大殿上其樂融融,郭紹時不時與大臣舉杯祝詞慶賀,時不時側頭與兩個皇后笑著談論。
符金盞轉頭從容地微笑道:“吐蕃、回鶻這些人,以前從不來中原朝貢。而今陛下的聲威已遠傳四方,妾身以為他們現在很擔心陛下繼續向西征伐。”
郭紹讚道:“皇后頗有見地。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朕倒覺得這遠方的朋友有興趣前來,無非兩樣,一是有利可圖,二是感到有威脅,不然就沒勁了。”
符金盞拿團花綾羅寬袖輕掩朱唇,眼睛笑得如月亮一般。
舞臺上最大氣的舞蹈,反是大許朝廷教坊司的舞姬,宏大的編鐘鼓聲中,那羽衣長袖如同大片的雲彩,又如春天絢爛的花瓣奔放地盛開。
大臣們祝賀時滿朝的“萬壽無疆”大呼,都讓郭紹真正感受到國勢皇權的膨|脹!
從西到東,從北到南,他覺得自己的力量還沒有完全釋放!大許還有更多的欲|望和活力需要擴張,一時間郭紹心中浩蕩,忽然有點理解當年秦始皇為何非要尋長生不老之藥,因為太多的霸業還未完成!
……宴席一連三天,當天晚上暫時停歇。
高麗諸赴宴使節回到“駐東京高麗驛館”,驛館官員催促剛到東京的使官,上書朝廷讓大許履行承諾,進軍東北。
使官卻頗有些猶豫。燈下的房屋充滿著高麗風格,使官沉聲道:“諸位有沒有想過曰本國離大許有多遠,大許徵|服曰本國又用了多久?”
幾個人面面相覷。
使官一臉憂色道:“本官個人以為,許軍勢力至遼東不一定是好事,恐怕是驅虎引狼之策!”
眾人大驚,這種言論著實還沒聽過,驛館主官道:“高麗國與曰本國不同,我國一向未對中原有不敬敵對之舉。”
使官冷冷道:“許軍進遼東,好處是牽制遼國,但局面已今非昔比!當今四面擴張者已非大遼,恰是大許,如果他們的勢力擴至遼東,你們以為中原真的會大方地將渤海國舊地拱手相讓,坐實高麗國壯大?”
使官所言有幾分道理,那驛館裡的人又問:“兄臺何以有這等想法?”
“今日本使觀之,赴宴者有河西、吐蕃、西域來的人,私以為連遠至西域的人都嗅到了危險氣息。開京諸臣竟如此愚鈍,在虎狼臥榻之側,還想著虎口爭食!”
有人道:“我國曆代國君想恢復渤海國舊地,前後經營準備了數十年,一時間要前功盡棄著實難以接受。”
那使官長長地嘆息一聲,望著窗外的院落,裝潢得彷彿高麗院子似的,屋簷下的燈籠和值守的侍從服飾讓人有他鄉似故鄉之感。夜色已深,不過驛館外面的燈火通明,還隱隱傳來馬蹄噠噠噠的聲音,宵禁也難以掩蓋東京的繁華,相比之下,高麗國開京已相差甚遠。
他轉身說道:“高麗國向來不弱,但若不幸與大許開戰,必然不敵。我國應避免與大許衝突,尋找更恰當的求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