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樞密使楊袞道:“此番咱們擅自有用,沒有稟報上京……大汗或許不會怪罪,但就怕有奸人讒言。”
耶律休哥冷笑道:“奸人是蕭思溫?他去了南院大王之職,恐怕確實不痛快。但能怎麼攻訐本帥?此番一舉破易州,收穫頗豐。草原上一群羊的毛長了,牧人上去收割羊毛,難道有錯嗎?”
周圍的武將們紛紛附和,這次賺得盆豐缽滿,大夥兒都很擁護耶律休哥。
楊袞道:“就怕周國人不是羊,而今大遼尚不安寧,惹惱了周國,徒增麻煩。”
“哈哈……”耶律休哥忽然仰頭大笑,笑得前俯後仰,彷彿這世上沒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眾將士紛紛側目看他。
一個貴族問道:“大帥為何大笑?”
耶律休哥笑聲小了一些,不斷搖頭,仍舊在笑。他的笑容忽然從臉上消失得一乾二淨,周圍的人無不變色,他開口道:“年初周國人才來挑釁,我們卻不能動他?你們幾個畏畏縮縮,真當這世道顛倒了,羊反過來要吃狼了?”
楊袞不動聲色道:“年初幽州大戰,大帥也不言郭鐵匠難以對付麼?”
耶律休哥冷冷道:“那又如何?無論怎樣,周軍滿算也就五萬精騎。”
楊袞不再多言,點頭若有所思。
耶律休哥道:“他要再來幽州倒好,本帥正好再陪他玩玩!”
……
東京金祥殿,風大,把皇城內的樹葉颳得漫天都是。
河北各城奏報,無非就是全力戒備加固城防,請求援軍。拒馬河附近好幾個大臣重鎮,防守有餘,進攻不足,誰也沒能力出兵驅趕大股遼軍入寇。
另有易州損失的估計奏報,被掠走大量人口、以年輕婦人為多,軍民死傷數以萬計。都是一些冷冰冰的資料奏報,但郭紹能想象到這些數字裡的血淚罪惡!哪怕是現代戰爭也伴隨著犯|罪,更何況是這個野蠻的時代,除了武力沒有任何組織能勸止野蠻的奸|淫擄掠。
郭紹翻開另一本奏疏,看了半天才瞧明白,有人居然上書建議議和!
理由堂而皇之,勸誡皇帝臥薪嚐膽積蓄國力,先處置南方剩下的地盤。提出國家初興,連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忍一時之氣可保江山社稷長遠之計。還算了一番帳,表示在邊境長期拉鋸耗費巨大,不如暫且與遼國議款,反而能節約開支、保土安民。
郭紹的臉都看熱了,這麼個情況下還有臉求和?他不得不佩服有些士大夫的臉皮。他越看越火,抓起奏章揉成一團,恨不得撕個粉碎!
這個動作立刻引來了內閣幾個人和當值宦官的注意,大夥兒紛紛側頭,悄悄觀察著郭紹。
郭紹兩隻手抓著手裡的紙團,終於沒撕。他強自把一口氣吞進肚子裡,重新展開看封面,原來是宰相範質的奏章,難怪有人這麼大膽!
他|媽|的!老子忍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