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了金祥殿御書房,左攸等人已經把整理好的奏章呈送上來。郭紹沒有馬上看,先琢磨了一下自己要乾的事……攻滅北漢。
不過準備遠遠尚未完成。首先他得等待派遣到北漢的樞密院細作,把比較詳盡的情報拿回來,才好部署兵力和戰術。孫子說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是一場完全沒有把握的仗,最好的選擇就是能不打就不打。
郭紹開始處理奏章,都是左攸和黃炳廉整理“精簡翻譯”過的內容,看起來很快;目前以軍事為頭等大事的時候,政務本來就是次要,這種方法讓郭紹提高了理政效率……但並非好辦法,他之前就發現了弊端,難以獲取大臣賢士的納言和思想。所以郭紹時不時還要看文言寫的原文,大概都看得懂,不過吃力一些罷了。
前陣子他參加了兩次“經筵”,便是有才學名望的大儒給皇帝上課。郭紹感覺不太好,大儒們重點是講經書典籍的思想,而且他們的觀念郭紹不太認同。所以去了兩次,他就不去了。
郭紹需要的是一個古文啟蒙老師,其實鄉村裡教蒙學那種私塾先生就足夠,可以系統化地教會他古文知識。可是他又不敢請那種人來給皇帝上課,恐怕要被士林笑話。於是左攸就擔當起了這個任務。
處理完正事,郭紹就把左攸叫到後屋裡去,叫他教授自己基礎課程,每天還有臨摹練字的作業。倆人幾乎每天都在那小屋子裡單獨相處很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有什麼陰謀老是要商議……郭紹不太想被外面的一幫官員看著自己在蒙學。
郭紹學得很認真,他像個好學生一樣坐在桌子前面,有模有樣地專心誦讀沒有標點的論語,方法和那些孩童差不多。因為郭紹認識到了在這種環境下,對文言識字斷句的重要,不然連奏章都看不懂,還治理什麼國家……他想起了明朝的天啟皇帝,愛好是幹木匠,完全不想親自處理政務;現在郭紹有點理解木匠皇帝了,因為他是個文盲,作為文盲要處理政務有多難受,郭紹這個“半文盲”感同身受。
讀完了當天的內容。左攸便和郭紹說了會兒話。
左攸拿起一份奏章,說道:“此文是一個地方推官寫的,他的意思是進言陛下,禁止五十歲以上的官員擔當一個地方的最高官僚。”
郭紹問道:“左先生是什麼態度?”
左攸道:“此人有些憤世嫉俗,言論大膽,不過也不無道理。在官場混了多年,年紀大了的官員,還有什麼前程?升遷無望,必然貪財。這等人一旦掌握一方生殺大權,聚斂家產,驕奢淫|逸才是要緊的事,至於政績如何,民生、吏治如何,他們有什麼好處?”
左攸侃侃而談:“臣以為,不僅是這些人尸位素餐。還有更多的官吏,升遷無望,同樣會如此……究其緣由,多年以來,武將可以靠戰功升遷,文官卻只能靠上峰賞識,這種求賢取士之法,不能惠及大部分官吏。沒有出身人脈、沒有名氣的人,想要有所作為實在太難。”
郭紹點頭稱是,左攸就是一個底層官吏出身,可能對狀況很瞭解。
郭紹沉吟片刻,說道:“不過解決這種狀況,得革新制度,不是一日之功,更不是當前的要緊之事。當前朝廷首要開啟的是局面和格局,要把地盤國防推進到長城,然後才能烹小鮮一般整理內部。
目前我們不宜妄動,影響太多人的利益,否則會造成風浪。當前的吏治雖然不太好,卻是百年混戰形成的局面,新君登基後很平靜,這是好事;咱們沒有把握之前,不能輕易去動他們。”
左攸聽罷以為善。
郭紹回顧御書房的格局,說道:“我需要一個有見識智慧的幕僚團,是該建立內閣輔政的時候了。這地方的房間不好用,辦各種事都覺得施展不開。左先生找人拿金祥殿的建造圖來,幫我選一個地方,重新佈置一個處理國事的中樞。”
郭紹當下便提起筆寫自己的設想。要一個在外面的房間,作為頒發聖旨、傳遞訊息的地方;然後一個內閣官員辦公、休息的地方,可以輔助皇帝,也能隨時提供建議;一個皇帝辦公的房間;一個可以供他單獨思考,貼紙、存放軍機的地方……還要有專門單獨召見大臣密議的所在,以及平時聚集重要大臣議事的。
他一邊和左攸商議,一邊寫下來,準備籌建一箇中樞核心,成為整個朝廷的大腦一樣的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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