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是老胡,在長達幾十分鐘的漫長時間中,面部被重傷、內臟被踏傷的他最終沒有挺過去。
子彈的消耗也超出了黑銃傭兵們的預料,穿.甲彈幾乎告罄,普通子彈所有人平均下來只剩兩個彈.夾的備彈,高射機槍只剩一個彈箱。這樣的子彈存量,想在隧道中再進一步無疑是不明智的。
受傷的安逸坐在裝甲卡車的後倉,也在瞭解自己小隊的傷亡人數。安全區帶來的人全員帶傷,死亡者,大勇、老李。
大勇是為了保護安逸,而被碎石雨打傷後腦而死。在釣頭鹿的偷襲與後續激烈的戰鬥中,眾人只看到了大勇重傷倒下,卻不知道他早就斷了氣。老李,則是被多到打不過來的類人獸抓住後活活咬死的,屍體在亂戰中被類人獸啃得只剩殘肢斷腿。
安逸沉默不語,一顆心沉入了濃郁的悲傷化成的深潭之中。大勇剛剛成年的時候就跟了他,一路闖蕩過來,兩人經歷過無數生死艱險。大勇全身心的相信他,相信跟著他一定會有好日子,相信他總是會保護自己,安逸也見證了大勇的整個青春。雖然兩人的年齡差距不小,兄弟情感卻無比深厚。在決定駐紮安全區的時候,大勇也義無反顧的留下了。
老李年齡比他年長4歲,上一任隊長還在時就在了。老李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可靠的老大哥,有時候會反駁他,提醒他,在他不成熟的階段,老李對他的幫助是最大的。而當他成熟了之後,老李則默默的繼續做他忠實的下屬。
現在這兩個人,已經永遠了離開了他。
哪怕是鐵血男兒,在看到身邊的隊友兄弟的死,也無法抑制住眼角的淚水。男兒的淚比血更難流,流了,就是心真的傷了。
“哈——”王勝喝出了一口帶著白茫茫的氣,炙熱的肉體冷卻下來,比想象中還要寒冷。他明白,悲傷的氛圍侵蝕著整支隊伍計程車氣,彈藥不充裕是更現實的問題。他們已經無法繼續探索。
“狗孃養的集團,他媽的釋出的什麼不負責的鬼任務!C級探索類?我看B級殲滅類!我們的兄弟,就這樣被這個任務害死了!”一名黑銃傭兵氣得一拳狠狠砸在裝甲卡車的後倉外壁上。老胡是他最好的兄弟,老胡的死,讓他覺得自己置身於水生火熱的痛苦與自責中。他現在無比的憤怒,無比的悲傷。
“好了。你生怨氣,老胡也不會復生。本來探索類任務就有附加的風險,這一次我們捅了馬蜂窩了。”王勝從褲兜裡取出一個發黃的香菸盒,拿出裡面最後一根變得皺巴巴的香菸。用火機點上,然後噴出一大團煙霧。在煙霧中,他能強迫自己冷靜一些。
“把樣本箱都提上車,返程。”
說罷,王勝動作利落地爬上了副駕駛,劉副手也坐上了駕駛位。眾人一一回到裝甲卡車的後倉。裝甲卡車的儲藏空間內,除了裝鯊蜥屍體和病毒血液的樣本箱外,還多了類人獸、釣頭鹿、綠頭的樣本箱。
這場探索任務,就此畫下句號。
“哦對了,那個用刀的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來著。”坐上了副駕駛的王勝,正貪婪的吸著煙,忽然他問道。
“吳奇。”吳奇平淡地道。
“哦,吳奇啊。返程途中,你作為主力警戒。”王勝背對著吳奇,語氣平緩地命令。
吳奇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其他人的表情就十分的精彩。尤其是黑銃的傭兵們,他們雖然身心都十分疲憊,仍然對團長王勝的一番點名吳奇的話而感到驚訝。
不過仔細想想,這並沒有什麼問題。吳奇已經展現出了超高的戰鬥力,勇敢還有果斷。在老胡被釣頭鹿釣走的危難關頭,是他毫不猶豫挺身而出,瞬殺釣頭鹿救下老胡。雖然老胡最後死了,但想必他知道吳奇這樣不顧置身於險境而救他,也會寬慰一笑。
吳奇有能力,也值得信賴。
對於吳奇而言,他只是單純的在那一刻想要救人而已,老胡曾經告知過他一份資訊,這算是一份薄薄的人情。況且,精於計算和生存的吳奇也不會認為放棄一名重要的隊友,並任由極端危險的“特殊瘟疫種”揚長而去是正確的選擇。
吳奇想到老胡,就聯想到釣頭鹿,他後知後覺,原來最初看到的兩個直徑三米長的巨大圓洞就是釣頭鹿從一面牆壁後面衝到另一面牆壁所產生的破壞痕跡。那樣龐大的軀體竟然能以驚人的速度在“土壤層”中穿行,還說是隧道壁後的土壤層早就是一副空殼?
在沉默與自省的氛圍中,轟隆隆的發動機聲成為了沉寂的隧道中唯一的聲音。裝甲卡車在隧道中加速返程著,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可能鑽出一隻瘟疫種的隧道,沒有人想要多待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