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笙畫定定地看著他,她整個人從外表來看還是相當鎮定的,只有眼裡的情緒翻滾如大浪浮雲,無數激烈的情感在她的的眼裡碰撞,撞得她的雙眼都裂出了紅豔豔的血絲……
碰撞到了最激烈的時候,一切情感就會崩塌,常笙畫終於忍無可忍地一腳將他狠狠踹倒,拔出靴子上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猛一下壓——
血液從男人的脖子上迅速溢了出來,但是男人並沒有反抗,只是眼神哀傷地看著常笙畫。
“你看我做什麼?”常笙畫冷冷地道,“你開門的時候,我就應該殺了你才對。”
男人——苗鳳纖眼神一黯,然而仍然不開口,身體也不再繃緊,像是任憑常笙畫處置似的。
有那麼一瞬間,常笙畫還真的想殺了他,一了百了!
不管苗鳳纖有任何苦衷,在當年那場必死之局裡,他能死裡逃生多年不為人所知,就是他叛變了的最大標誌!
無論這個叛變是在出事之前還是出事之後……
常笙畫目光陰冷地看著苗鳳纖,眼神冷酷如同下一秒就會撕碎他的脖子。
當初那張警告她的紙條上面有苗鳳纖的字跡,常笙畫反覆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那不是苗鳳纖本人,而是金先生背後那批勢力做出來的挑撥離間之計。
可是苗鳳纖就這麼大喇喇地藏在了這裡——這個距離她幫寧韶明買的新房子一公里內的地方!
常笙畫想起關韞莊那張相片上的密碼,想起當初的那張紙條,想起當年海里的那一場絕望的戰役,想起藏身海底的第七小隊成員……
常笙畫手上的力道再度下壓,苗鳳纖脖子上的血流得更快了,幾乎在他身下積出一個小小的血水潭。
苗鳳纖仍然沒有反抗,甚至閉上了眼睛,任她宰割。
常笙畫用力地握緊了匕首,花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洶湧而起的殺意,收起匕首,放開他,站了起來。
苗鳳纖睜開眼睛,躺在地上和她對視,眼神愈發悲涼。
不過常笙畫的眼神很冷漠,掉頭就離開了臥室。
苗鳳纖隨手拿了一塊布壓住自己脖子上的傷口,跟著常笙畫走了出去,見她在沙發上坐下,便有些手足無措地坐在了她對面。
這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臨時租的,在新年剛過沒多久的情況下仍然顯得冷冷清清,毫無年氣,屋內並沒有供暖,在帝都開春零度以下的夜裡冷得徹骨,苗鳳纖流了不少血,身體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
常笙畫也不管他,只是低著頭給寧韶明發了條表示她要晚歸的簡訊,然後才抬起頭來看著苗鳳纖。
他們之間已經八年生死不見了,苗鳳纖和記憶裡的樣子有些許差別,瘦了,老了,憔悴了,可是熟悉的人一定能第一眼就認得出他來。
常笙畫不擅長回憶,但是她的記憶力很好,仍然記得第七小隊最後一次出發執行任務時每個人的笑臉和笑語,在多年之後重新回憶,常笙畫依舊沒有在他們身上捕捉到任何不對勁的痕跡。
在那場海上大火裡,第七小隊的隊員們陸續犧牲,先是黑湯圓,然後是海棠,再來是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