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沒有……”計芎摸了摸鼻子,“哪裡是告黑狀,我就是跟教官你反映一下情況。”
常笙畫放下手裡拿來掩飾的東西,重新走到內間裡,因為不是正式的心理會談,她也沒有刻意關上門保持隱秘性。
“繼續來說說吧,關於你老大的事情。”常笙畫再次開啟了話題。
計芎有點糾結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剛進門沒多久,才跟常笙畫說明來意,寧韶明就跟旋風似的捲進來了,打斷了他的思路,計芎現在倒是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常笙畫看出了他試圖往後縮的跡象,便道:“事情總是要攤開討論才能解決的,而且不可否認,你既然想到來找我,肯定就不會是什麼小問題,你打算把它捂成解決不了的大問題嗎?”
“也不是說問題很大……”計芎有點遲疑著道。
常笙畫表示自己在洗耳恭聽。
計芎看了她一眼,正好對上常笙畫那雙平靜得彷彿沒有情緒的眼睛,不帶任何偏見和同情,計芎的心慢慢鎮定下來,開始整理自己想要說的東西。
常笙畫也不催計芎,就算她的性格再不好,但是在專業素質方面,她向來都是做到百分百的——只要她願意的話。
計芎深呼吸了幾次,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狀態,隨即才開口道:“我記得教官你已經看過殲龍大隊的大部分資料了,我不確定你記不記得……距離那件事,快要一週年了。”
其實計芎的說辭有點含糊,不過常笙畫還是在他的提醒下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了。
——距離殲龍大隊那三分之一的隊員犧牲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眼看著就是一週年祭奠日了。
常笙畫去年是在十二月隆冬飛雪的時候來到殲龍駐地的,那時候寧韶明已經和殲龍的隊員們一起頹廢了好些日子,不出任務,不敢碰槍,明顯的創傷應激後遺症讓來給他們作輔導的軍隊心理醫生無可奈何。
輾轉來去,倒是把常笙畫這個剛從M國回來的博士兼心理研究所研究員調過來了,也算是陰差陽錯了。
常笙畫不由得晃了一會兒神。
原來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了,難怪她總覺得這日子那麼快,卻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計芎也明顯被這件事影響,畢竟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起碼還是不足夠讓隊員們淡忘當時的悲痛的,更何況他們曾經在其中的陰影裡沉浸和掙扎了那麼久,沒有及時走出來,所以這個時間點對他們來說就更加敏感了。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常笙畫的心理輔導還是起了作用,殲龍大隊內部的氣氛還不至於悽悽慘慘慼戚,而且計芎也第一時間來跟常笙畫尋求幫助了。
常笙畫想起前幾天寧韶明過來說她偷懶的事情,頓時也瞭然了,對計芎道:“你覺得你們老大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勁?”
“……多少有點吧,”計芎苦笑了一下,“起碼比起平時,他的情緒浮動得太明顯了,雖然他脾氣不好,但是還不至於一點想法就上臉了,前幾天你沒過來開會,老大當時就不高興了。”
事實上寧韶明看似喜怒都在臉上,可是平日裡經常也是嘻嘻哈哈的,並不會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例如常笙畫不來開會這種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不至於讓他不滿到直接帶到面上來。
常笙畫回想了一下寧韶明當時衝進辦公室裡來的表現。
他說,你為什麼不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