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笙畫思索著如何搞定他的時候,寧韶明本人在做夢。
睡著了的那種做夢。
他又一次夢到了他的兵在那次任務中犧牲的場景,夢到了八斤推開他撲到地雷上,夢到一地的殘肢和鮮血,他想尖叫,他想咆哮,可是嗓子被什麼東西用力堵住,他花盡全部力氣也沒能吼出聲,無聲的窒息勒住了他的脖頸,他張大嘴巴,空氣都不願意來到他身邊。
然後寧韶明就被叫醒了,他猛地從那種近乎絕望的窒息感中掙脫,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
頭腦空白的寧韶明側過頭,看到常笙畫面色冷淡地坐在旁邊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謝她把自己從噩夢中拉出來,對著常笙畫的臉,他的內心竟然也有了幾分詭異的親切感。
“傻了?”見他盯著自己半天不動,常笙畫這才開口打破空氣中的沉默。
寧韶明還是有點緩不過神來,手腳虛軟得厲害,他看了一眼時鐘,遲鈍地發現他剛才是在睡午覺,但是顯然比他平時睡的時間要長多了。
寧韶明爬起來,揉著太陽穴,這才想到一個問題,聲音嘶啞地問:“你怎麼進來了?”
常笙畫很淡定,“你沒鎖門。”
寧韶明心道他睡個午覺而已,當然沒鎖門。
常笙畫觀察著他的表情,用陳述性的語氣說:“你的臉色很差。”
“是嗎?”寧韶明不太在意地回了一句,撥開她,去桌子邊上倒了杯水。
他也沒什麼心情質問常笙畫為什麼不請而入了。
常笙畫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目光跟著他轉,寧韶明走到哪裡,她的目光就跟到哪裡。
寧韶明當然知道她不是在覬覦自己長得帥,她那種眼神挺瘮人的,寧韶明拿了外套穿上,準備去訓練場,發現常笙畫還沒有收斂的意思,立時沒好氣地道:“還不滾出去?”
常笙畫這才幽幽地道:“寧小明同志,遷怒不是一個好的習慣。”
寧韶明一頓,然後撇了撇嘴,身上那種浮躁的氣息便跟著慢慢沉澱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道:“找我有事?”
他妥協了,常笙畫自然就順心了,語氣也恢復了正常,“也沒什麼,就是想告訴你——李巖南他們都已經安頓好了。”
寧韶明怔了一下,“這麼快?”
“本來他們就是回老家辦完手續之後就直奔斯文德那邊的,不過他們顯然都比較有熱情,想要投入新工作,”常笙畫慢吞吞地道,“他們都已經去了新的地方報道了。”
寧韶明都要被她這吊胃口的語氣弄得再次頭疼了,“所以他們具體到了什麼地方?在幹什麼工作?都分開了還是在一起?”
常笙畫依舊慢吞吞,“你這麼多問題,我怎麼回答?”
寧韶明忍住青筋暴跳的衝動,“有條件?”
常笙畫微笑,“一個。”
寧韶明警惕,“你先說。”
常笙畫眨眨眼睛,“我好像突然得了間歇性失憶症。”
“……”寧韶明面無表情,“我們還是去打一架吧。”
常笙畫很無辜,“我很斯文的。”
寧韶明冷笑,“我現在比較想手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