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因為這一場沒頭腦的刺殺而搞得營地裡頭人心惶惶,各自都縮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肯踏出一步,這都是大家的政治覺悟,此刻但凡有點動靜都可能成為一個要命的把柄,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懂得不當出頭鳥的妙處。
越王爺猜的沒錯,唐相國是拿著越王爺撥過去的精兵隊伍去拿人了,團團包圍住了索綽羅部貴族的營帳,聲勢浩大恨不得普天宣告索綽羅部便是此番行刺的罪魁禍首,那位索綽羅的駙馬也不是個簡單的,不拘捕不反抗,一臉大義凌然高呼冤枉。
我和越王爺縮在自己的營帳裡探討這件事,越王爺道:“索綽羅碩和臨危不懼,被繩索捆縛著出了帳門,在門口直接對著唐相國道了句清者自清,該是故意說給在場人聽的。”
桌上瓜果盤裡擺著時興的水蜜桃,都去了核細細切成一塊入口的大小,花生瓜子雪山楂核桃仁都擺在了五彩描金花蝶紋攢盤裡頭,顏色鮮亮,看著都讓人食慾大開,旁的還有兩碟子香噴噴剛從鍋裡頭端出來的棗泥酥餅和蜜(和諧)汁蜂巢糕,我喜滋滋地拿了塊糕點一咬,唇齒留香。
越王爺每次瞧著我吃飯都是一副高興模樣,好像把我餵飽了能論斤賣似的,他道:“慢點慢點,這離午膳時候可不足半個時辰了,小心吃多了積食胃裡頭難受。”
我可不聽他的,一昧地催促道:“王爺可得繼續說著,索綽羅那位爺可怎麼樣了。”
“被看押在了一個偏遠營帳裡頭,重重重兵把守看押,唐相國在父皇面前一口咬死了索綽羅謀反行刺一事,父皇卻暗壓下了這番事兒,也不知是個什麼道理。”
我拿帕子擦了擦嘴,又對著攢盤裡現炒出來的瓜子下了手,我道:“唐相國這是硬和索綽羅部對上了,他們兩家人有什麼過節嗎?”我還是以為這是蓄意陷害。
“一個是京中朝堂大臣,一個是外族邊境貴族,若說關聯,也不過都是父皇的臣子罷了。”
我有點不信,瞪著一雙大眼就死命瞧著越王爺,越王爺被我看著有些不自在,眼神輕飄飄看了眼我,便說道:“但硬是要說過節,那鐵定也是有的。不過不能算得上是和唐家相府的過節,不過是和關中聖村的過節罷了。”
提起了關中聖,我後背便習慣性地冒了一溜寒氣出來,我問他道:“怎麼就又扯上關中聖了呢,一個在國土腹地的中原位置,一個可是遠在西北邊陲的疆域地帶,這兩塊地上的地頭蛇都能有過節?”
越王爺道:“這事兒說來也是老事了,當年關中聖村剛端倪於世,獻上了幾個藥宗巧法,當時索綽羅部起了時疫,關中聖說是牛帶來的惡疾,提議將牛類盡數用火焚燒才能滅了根源,可索綽羅部向來將牛類看作信仰神明在凡間的化身,平時不宰活牛不吃牛肉,這般風俗,怎能由得關中聖的人玷汙神明損害神明,自此兩部人便結了怨。”
我算了算,大概三四年前的事兒了,說句老事倒也不為過,便笑道:“人家部落都是靠著信仰聚起來的,壞了信仰人家部落也就散了,關中聖村出來的那醫生估計心眼兒也是好的,就是人情不通,事故不達......對了,皇上又是怎麼個做法?”
“父皇只讓關中聖把解決時疫的法子呈上來,指派了別人去了。”
我問道:“那索綽羅部的牛保住了嗎?”
“保住了。”
“時疫解決了嗎?”
“解決了。”
“依舊還是關中聖村出的主意?”我急忙問到,“而且這主意出得還快?”
越王爺壓了口茶,回我道:“是。”
我沉吟道:“索綽羅部有時疫,關中聖有解決時疫的大夫,這本該是濟世懸壺的大功德大好事,卻偏偏害得皇帝兩頭不是人,這關中聖還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這番言論深究起來也算得上是無禮,越王爺不由地多看了我兩眼,問道:“你這說法是怎麼想的?可與我說來聽聽?”
“王爺可別捧殺了我,您心裡頭怕是也有定數了,”我這幾個問題問下來,越王爺波瀾不驚,面上真是丁點疑惑都沒有,我真不信他不知道什麼,“索綽羅是大齊的臣子,皇帝也是依靠了綏靖法子,以綏邊撫裔的方式管轄那一片的臣民,既然開頭不顧他們自由信仰,便只會護著他們的信仰,關中聖若真是大體地要對索綽羅部的時疫獻計謀策,大可暗暗地跟陛下說道,陛下心裡自會有一個萬全的法子來對付,哪能搞得連邊境北疆上的索綽羅部都曉得這個法子,大傢伙整合了一部落的臣民,拼死抵抗護衛自己神聖的牛群。”
越王爺那茶盞沾著唇朝我說道:“或許人家只是好心獻計,倒不知何時侯叫壞了心腸別有用心的人散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