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著,思緒就遠了,手腕上的力道又一下把它給拉了回來,我一回頭,便瞧見了越王爺那雙怒火不減的眼睛,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他直接在我手腕上用勁,把我給朝他拉了過去,我尷尬地朝他笑笑:“王爺,您您您......您弄疼我了。”
越王爺姿勢不變,力道卻輕了幾分,他眼睛依然死盯著我,嘴裡高聲令道:“歸隊!”
不是跟我說的。
“是!”
周圍一下好像空曠了不少,但經歷了剛剛那出,我想著不知道該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倆呢,便又討好似得朝王爺笑道:“王爺,大庭廣眾,好歹給我留些面子。”
再這麼著,我如今還是越王妃不是?
越王爺現在的狀態讓我瞧著害怕,我說什麼,他倒是願意依著我去做什麼,不過就是默默地來做,眼睛死盯著我怒火不減,讓我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詳預感。
這預感很快就應驗了,越王爺只微微一躬身便懶腰抱起了我,我連驚呼都來不及叫出來,眼睛一閃便來到了新購置的馬車裡頭,越王爺長臂一揮,唯一透著光亮的窗戶便被拉上了簾。這馬車封閉性是真的好,簾一拉上,便漆黑一團,什麼都瞧不見了。
我明明沒做錯什麼,在他面前卻徒然有了一種理虧的歉疚,此刻眼前漆黑,我倒是看不到他的眼裡是不是還盛滿了怒火。可是這份看不見摸不著的琢磨不透更是讓我不安,於是我探出手向前一抓,軟著聲音再叫了一聲:“王爺。”
我這一抓正好抓到了個軟滑冰涼的東西,細細摸來還能用指尖去判別出指甲與關節,這好像是一個男人的手,修長如蔥,細直筆挺,若是有點光亮,那定是能看到,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手。
可越王爺不是向來帶著皮手套的嗎?這又是為什麼?
我抓著他的手,指尖滑來滑去地判斷實物。他是好(和諧)性子,不動聲色地由得我亂動,只是在我隨意摩挲的時候,手指不安分地彈跳了兩下小幅度,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的臉,似乎是有點彆扭,似乎卻又是有點害羞。
忽然一陣衣衫摩擦的響動,我明顯感覺道有人靠著我身子壓了過來,車廂裡只有兩人,越王爺的面具直接貼在了我的臉上,冰涼膈應,這讓我有些難受,這點難受卻因為是越王爺而喚起了心頭的幾多興奮。他的唇靠著我的耳朵,他的呼吸滑過了我的臉頰,他的聲音如針如雨細細地鑽進了我的肌理,我聽到他說:“垂珠,你乾脆殺了我。”
我冷不防地一抖,下意識地說道:“不敢。”
越王爺繼續冷冷說道:“你殺了我,剖出我的心,拿到案板上剁成碎泥,讓它再不能跳動,這般多好。”
我老老實實回答:“不好。”
“不好?”越王爺聲音越來越低,低的好像有點聽不著他說話,“你這般待我,讓我時時刻刻心驚肉跳,明明是胸腔裡的一顆心臟,我卻感覺它從天上的三十三重天跳到了地底的十八層地獄,跳了個來回又跳回了我的肚子,你讓我有多難受,垂珠?”
他不常喚我名字,也不常這樣貼身近我,我原以為我倆就是相敬如賓的一對皇家夫婦,可他這般喚我,我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把腦袋窩在了我的脖頸裡,他把身子蜷縮成蟲子一般窩在了我的懷裡,他脫下了皮手套的手,那雙冰涼涼好像死人溫度的手,慢慢地尋到了我的手,它像是個指明燈一樣帶著在黑暗中尋覓,它把我放在了一個更加冰涼的去處。
我的胳膊肘對著前臂和後臂成了三角形,我的手被他拉著放在了我的胸腔上頭。
越王爺的腦袋貼著我的胸腔,我摸著的冰涼了的東西便是越王爺時時刻刻戴著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