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寵的皇后她好歹也是個皇后,若非真犯下了大忌諱,等閒破事皇帝也不會輕易來動她,普通大戶人家為著顏面還得要把尊重正妻放在臺面上宣揚,更何況這處處為人楷模的皇家。
我見越王爺又把隨身帶著的天玄珠拿出來賞玩,青天白日的天氣,這珠子的光芒卻絲毫不減,幽幽冷光竟敢和耀日爭輝。我笑道:“王爺還是快些把這珠子放回盒子裡吧,別讓人疑著,以為咱們車上裝了個大燭臺。”
越王爺聽話地把珠子給放了回去,嘆道:“也不知岳丈大人給父皇灌了什麼迷魂湯。竟這般的偏頗厚愛,倒叫我這個做兒子的汗顏。”
我看了這珠子幾眼,想著剛剛殿上皇帝毫不掩飾的偏護,心裡也是奇怪,我這爹究竟做了什麼能得到皇帝這份青眼?想了想,還是開口勸道:“咱們不曉得唐家的事兒,可陛下心裡頭亮得跟明鏡似的,皇上是天下的主子,識人用人心裡想來自有一杆子秤,咱們何必忤逆了他的意思呢?”
越王爺道:“也不是想著忤逆父皇,你也是曉得的,這幾天一出出大戲,為官貪墨,為父不慈,就是這麼個人,還有什麼值得父皇一再偏頗的地方?”
是了,這地黃珠丟失,一半是因著我名義上的父親唐成珏的貪汙,他估摸著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左右不過是一箱珍珠,昧下到也就昧下了,不想裡頭是藏了個要命的東西,順藤摸瓜就揪出了他這麼一道罪責。
想來想去,我就估摸著皇帝留著唐家還有用,允了府上這般的在城中翻雲覆雨,不光是貪汙進上,如今更是連皇室貴子的婚約都要插上一腳,難怪了王爺的忿忿不平。
我從唐府裡出來,我不曉得其中道道,這個只因著我提供路線逛進了兩次院子的王爺更不曉得,我有個好處,既然想不得便不要再想,乾脆把煩心事都丟在了腦後,只開心道:“好了,這下子可把婚事的繁瑣細碎全給了了,我得好好回府休息一遭。”
越王爺是個操勞命,我說放開眉頭就是放開眉頭,他還在那屏氣凝神著認真思索。聽聞我言,也只是笑笑,說道:“我送王妃回院兒歇息。”
馬車疾馳而去。
只可惜,我滿腔樂呵在到了院子裡的時候便細碎成了渣滓,在瞧見了朝我盈盈下拜的三妹妹時候,那渣滓便化作了三九寒風裡頭的冰錐可勁兒地往我心口捅,可那廂已經行完了禮,柔柔弱弱一點無力道:“給爺,給姐姐請安。”
我強扯了一抹笑對上了她:“妹妹這是做什麼?早上不是剛見過嗎?”
“今兒早上妹妹不守規矩,衝撞了姐姐也惹惱了王爺,說到底這王府不是家裡,妹妹思前想來心裡頭確實是不踏實,所以趕著過來朝王爺姐姐賠罪。”
這聲音婉轉哀怨,聽著都讓人可憐。我硬扯著嘴角才讓臉上笑意沒崩,正苦思冥想怎麼接她的話來,只可惜,懟人我擅長,不帶髒字能把人給氣的暈過去,可讓我對上這麼個柔弱姑娘,我還真是一點轍都沒有。
王爺先我一步開了尊口,問道:“規矩可學完了?”
唐允嫻面上一喜,趕忙回道:“回王爺,王爺派來的教養嬤嬤最是體面不過,妾已經把規矩大致地學完了。”
“既已經學完了,就該曉得王府禮儀,不過一個側妃的位置,怎的敢叫王妃為姐姐?”
唐允嫻面上一愣,看向我,立刻將罪過給甩了個乾淨:“回王爺,妾明白王府裡頭登記森嚴,不過妾與王妃同府所出,又是同一天入了王府,王妃憐愛,讓我以姐姐妹妹相互稱呼,以做姐妹和睦,妻妾和諧的景象。”
“你倒是聽話,那這細細究來,便是王妃的錯處了。”
我依言聽話地跪下,開口討饒:“妾身知錯,萬望王爺恕罪!”
倘若唐允嫻當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說是我的錯,那可真是個豬腦子還蹦躂到人前來丟面,純粹地找罵,可唐允嫻好歹也是相國府出來的小姐,相府裡那模樣,也是個妻妾爭鋒的鬥爭場面,她又豈是個良善之輩?
聽得王爺此言,她趕忙跟著我跪下:“妾絕無此意,妾只曉得聽王妃言語,以為這是姐妹間的體己,不想卻是在王爺跟前出了岔子,妾甘領罪責。”
不著痕跡又是一桶髒水給潑了過來,好傢伙,她哪兒來的這麼多髒水,從臭水溝裡撈出來的?
越王爺道:“王妃不過是說個體面話,你可就當真了?王妃是我府上主母,待人自是得寬厚服眾,而下人亦是得有下人的份位,主子開了臉面,下人卻慌不擇路地蹬鼻子上臉,嫻側妃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貴女,見識深厚,你且說說這是睡的過錯?”
我差點笑出聲,越王爺這張嘴,當真也是個厲害的,幾句話就把髒水用抹布給拾得乾淨,拗足了力道再給一下子摔人臉上,高,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