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爺看我面色不善,便不由地問了我道:“這是怎麼了,面色忽然地這般難看?”
我看了這王爺一眼,心裡也是不知滋味。自打我失憶睜眼以來,他算得上是難得一個對我好的人,體貼入微怕是衝著感天動地的二十四孝賢夫去發展的,可即便是這般,他也是能毫不留情地為了任務把我放在了算計的裡頭,汙了信任,便再難原。
”我在想,”我揀了個之前較為淺顯的疑惑,“我在想著,我打扮成個貴公子模樣,看上去也是這般的好拿捏嗎,真是氣人!”
我瞧見了越王爺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晃了晃,卻還是朝我解釋道:“你身板小,體型又纖細,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是個女孩,女子又哪裡能是男人的對手?”
嘿這話說得,我可是不服氣。“這刺客不還是被我給制伏的嗎?”
越王爺笑讚道:“是,越王妃當真厲害。”
我一愣,雖說頂著他王妃的身份也安然,且明日就過門了,但是從他嘴裡叫我叫出了王妃二字,到底還是有些愣神,這愣神中還帶著幾絲絲的嬌羞,突如其來,我都沒法壓著。
越王爺莞爾,他輕點了我臉頰說道:“你臉紅了。”
我的親孃舅老爺,我的臉皮都厚得讓我自己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怎麼可能還會臉紅。我趕忙伸手去摸,然而那燒燒的,燙燙的感覺卻真實地讓手背感覺到了熱度,且這份熱度還真是不小,燎原似得直接從手背燒到了指尖兒上,最後竟是感覺連指甲都是燙的。
我許是燒了,且燒糊塗了。
越王爺極為開懷地笑道:“罷了罷了,不逗你了,若是今兒晚上就把你給惹惱了,那麼本王明晚可就要遭大殃了。”
看起來溫潤的王爺竟也會滿嘴裡跑騷話,我假意氣惱不想理他。得虧這個越王爺是個聰明的,他倒是沒真把我晾在原地不理會,倒是讓人上了一桌菜餚。
“下頭的賓客都走光了,”越王爺道,“所幸,歌舞尚有。”
下頭的狼藉早已被訓練有素的下人們給整飭乾淨,後臺裡輕擺腰肢端莊大方地走出了二十四位姑娘,二十三位抱著自己各自的樂器順次坐了下來,還有位姑娘,出場時候便是小山巒疊的團扇遮面,待眾女素手輕挑,樂音乍響,她才緩緩挪了遮面的景,露出一道廬山真面目來。
竟是蕎翹!
她這身紅衣穿得豔麗得很。
我連桌上的佳餚都不顧,雙眼就盯著她的聘婷身姿,一笑傾城,曲指勾魂,轉身萬花開,屈膝百鯉爭,也不知道越王爺哪兒找來的妙人,此等尤物,當真是天上人間的難尋。
一曲畢,舞姿卻回味不停,蕎翹眼睛早瞧好了我的位置,舞畢行禮時候,還朝我笑了笑。這張臉,這樣的風情,我不是男人,卻也覺得半邊身子都酥了。
我忍不住地向王爺感嘆:“蕎翹姑娘真是,真是......”我都找不著詞兒來形容她了。
越王爺道:“不錯,是個能幹的,不然本王也不能把這麼大個產業交與她手上管著。”
我尋思著王爺該不是在替她說些好話,既然是個能幹的,也想拉進府裡養著,來做我的幫手?於是我趕忙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對王爺道:“王爺安排蕎翹姑娘在哪兒,我都毫無異義!”
“淨說些蠢話,”王爺很是不滿地看了我一眼,“走吧,天要亮了,該送你回府了。”
其實早市還沒有這般早就開門,不過城中已經隱隱約約地有了動靜,王爺似乎是憐我一夜未睡,拐角下橋出了花街便有了架越王府招牌的馬車候著。快到相國府時也沒讓人開了大門迎接,倒是很接地氣地又幹了回翻牆的活計。
我瞧著駕車的馬伕都見怪不怪地模樣,朝我一行禮便背過身去,我便只好跟著他上了牆。
我那破院子雖說是內宅,可是就靠著牆頭,王爺看來是蠻喜歡我庭院裡那棵大樹的,我慢他一步下了牆,就瞧他已經依靠在我那棵大樹幹上,閉著眼養神。
看他安逸,我也走上前打趣,道:“王爺若是愛極了這棵,不如通知唐相國一聲,著人砍了挪到越王府裡,權當是我的陪嫁了。”
越王爺道:“這是你生養的地方,四四方方的院子只栽了棵樹,難道不覺有什麼嗎?”
“覺得,自然是覺得,”我點頭道,卻是很不以為意,“你瞧著相國府,風水佈置講究得不行,就算是個膳堂也定是要放在正正的東面線上。可就是這麼個講究的府邸,卻給我安排了個四方方的院,院裡頭雜亂得像是幾百年荒廢,卻偏還能長出這麼個枝繁葉茂,修剪齊整的大樹,可不是想和著一個‘困’字嗎?”
越王爺道:“還真是小看你了。”
我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可是就算是這麼苦心孤詣又能怎樣,我只消得活在這院子裡一日,便一日就在木字旁邊多加了個人字,他們就一日達不到困的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