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輕偏著頭,衝她笑了下。
風拂過山崗,帶起夜裡的涼意,也帶來塵世間的煙火氣息,村子裡隱約飄來纏綿悱惻的曲調。
初箏身體越來越差,到後面幾乎沒什麼精神,步輕守著他,臉上的蒼白色,好像生病的是他一般。
“你這樣我走了可怎麼辦。”
步輕垂著頭沒什麼反應。
她說她怕自己死,可是他也怕她死啊。
步輕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容,將溫熱的湯遞到初箏唇邊。
步輕不敢離初箏太遠,入夜也會偶爾驚醒,檢查初箏是否還會喘氣。
初箏被他弄得很煩,有幾次都差點把他踹下去。
要不是她這身體硬體不行了,就好人卡這樣,早捱打了!
這天,步輕不知為何睡得有些沉,第二天起來,發現初箏體溫不太對。
他先是一懵,好一會兒都沒動彈。
外面有人起來,走動的聲音驚醒步輕,他回過神,顫抖著手伸到初箏鼻息下。
步輕臉上的血色褪盡,眸子瞪大,裡面似有霧氣淚水湧動,可是卻許久沒有流淌下來。
他就那麼抱著人,僵坐在那兒。
朝陽升起,光芒漸漸透進車內。
步輕和初箏許久沒出去,敲了車門也沒應,有人覺得奇怪也擔心出什麼事,小心的開啟車門。
車內,坐在光影裡的少年擁著懷中的人,無聲無息的落淚,那畫面莫名的震撼,外面的人都僵在那裡。
他們見過很多絕望,害怕,痛苦的人,可是……他們從來沒在那些人身上有感同身受的悲傷。
但是他們在步輕這裡感覺到了。
他哭得並不撕心裂肺,卻讓人覺得他整個都在被拉扯,痛苦、悲傷無聲無息的從他淚水裡湧出,將他淹沒。
步輕坐了一天一夜,外面的人守著也不敢妄動。
第三天。
有人發現車內沒人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一些銀票,讓他們自行散了,或則回幽靈島。
自那以後,再也沒人見過步輕。
很多年後,海上依然海盜盛行,他們恢復了以往的作風,唯一不變的是那面黑旗,永遠在海上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