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很輕,怕是幻影,聲音大了會驚散。
也怕是他們捉弄他,反應太大迎接他的是他們的鬨笑——雖然沒人夠膽,但他仍然怕。
他從身體和心靈上已經遭受這種失去有十三年,陡然失而復得,那樣的彷徨,該怎麼形容呢?
他轉身抱住沈羲,在她肩膀上哭。
沈羲紅著眼眶輕拍他的背:“是母親回來了,是真的,去吧。”
他彷彿這才有了底氣,有了膽量,走過去,跪下來。
衛羲兒哭笑皆為艱澀,她甚至於需要在身後的榻上坐下來才能接住撲過來的他。
她的兒子,這麼高大,這麼英武了!
從前在滄州看見,總是隔了一層時空,如今實實在在地拉著他的手了,她才覺得自己還是母親。
滿殿文武不知什麼時候已印著眼眶退了出去。
悲慟過後是欣喜,是激動,是歡悅。
這場重逢,蘊含了太多的情緒,太多的故事。
蕭淮真正像個孩子,跪在她身前,抱著她不肯撒手。
衛羲兒含著淚衝沈羲笑:“五郎這孩子,讓緩緩操心了。”
沈羲也哭著笑:“五郎很好,母親把他教得太棒了!”
蕭放帶著大臣們過來的時候,殿裡已經只剩下蕭淮夫婦,賀蘭淳和霍究,瑜慧,以及等著他到來的幾位禮部官員與掌宮太監們。
“這就是你們的皇后。”
他站在簾櫳下,轉身向眾人宣佈:“明日凡在京的命婦,除去疾病在身或確有原因不能出席的之外,一律都須進坤寧宮前來參拜。
“冊封大典上要宣讀的聖旨,也記得擬全面些。”
說完他又面向衛羲兒,溫柔地哄她:“累是累了點,但是也沒有辦法。”
他心疼她,但他更需要向天下所有人宣告她的存在,他要讓世人都知道她之於他是獨一無二的。
曾經他們那樣熱烈的相愛,他曾經欠她的風光的婚禮,他要用最為隆重的冊後大典來補償。
“等大典過後,我再陪你去滄州祭祖。”
……
這晚坤寧宮未眠,東宮也未眠。
大半個京師都未眠。
明日的追封儀式變成了冊後大典,且皇后還是據說十三年前就過世了的衛夫人,炸的人簡直沒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