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路與前途都是雪霧迷茫,除了不可阻擋地往深淵墜落之外,既不知要做什麼,也什麼都做不了。
男子有著足以燒破最深抑絕境的火焰,卻被“你要做什麼”這個問題死死遮住了心眼。
當他從這一劍中醒過來時,面容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一些蒼白還殘留在臉上。
兩人再次相對,而裴液此時顯然無比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不需要第二個出招的間隙,因為這樣的距離,已是他謀求的殺招所在。
無言無語,螭火源、稟祿、螭身,三處積蓄的玄氣被瞬間消耗一空,從貼身的槍尖開始,熾烈的火流驟然席捲了一切。
不再是壓抑到極致的濃郁,三處玄氣支撐之下,少年掌心張開了一張巨大的火幕!
火流傾瀉洶湧,一瞬間吞沒了下方的白衣長槍。
男子的真氣頓時蓬開身周兩尺。
七生真氣離體,衣南岱凝出此罩,槍身一收,暫時放棄了對少年的追擊。
火焰與真氣劇烈地消耗對抗。
而在火幕之後,裴液麵無表情,彷彿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
他張開的五指緩緩合起。
倏忽之間,光與熱乍然消失,彷彿有段過程被截去,一切暴烈突然化為幽靜,火幕消弭而去,瑰麗靜謐的八十朵藍焰無聲地漂浮在男子四周,彷彿生長空中的水母。
下一刻,它們猛地穿過了衣南岱的真氣之罩!
男子身體猛地一繃,撤步擰腕,手中長槍乍然轉過半圈——裴液五指已蓬然一放。
熾烈的暴火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中轟然綻放。
霜月秋風被一瞬間融化,曠野上綻放出一株火耀的蓮花。
而在瀑流般的火焰之中,少年已按劍一掠而上。
火焰不足以帶給七生修者足夠脫力的重傷,真正的殺機,在這【玉老】後的一劍之中。劍勢死盡,正有新生,【破土】七收三放之巧妙,正為能接在【玉老】一招之後。
抹去了出劍的空隙,少年是以一火一劍,憑空變出了兩式殺招!
浴火破幕,裴液仗劍而入,直抵火焰最核心的高溫。
入目所見,白衣已燃成殘火。
火焰牽制真氣,槍上【玉老】未褪,衣南岱正在備受束縛之境。
而裴液這一劍是隱在“螭火”之中,所謂“非視勿感”之火,在這一劍臨身之前,衣南岱絕無查知的道理。
火流順著頭髮向後掠去,裴液仗劍衝入,再次和這張面孔相對,然而迎在他們之間的,卻是一枚明亮的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