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默默地看向張安世,不露聲色。
張安世挑眉道:“海禁?憑海禁可不成,這世上,只要還有利潤,海商出了海,怎會對朝廷的禁令奉若圭臬?這是禁不住的。”
胡廣激動起來,提高了聲音道:“那也要拿出一些切實可行的辦法,你瞧瞧這商報怎麼說的,這些商賈……又怎麼說的?”
張安世卻是不以為然地微笑道:“商人的話,也不能盡信。”
胡廣這下子竟是笑了,道:“殿下,當初的時候,殿下卻是教大家不可盡信士紳,而信任商賈,現在怎麼反過來了?”
張安世眨了眨眼睛道:“本王的意思,誰都不能盡信。”
胡廣道:“難道這些商賈,吃飽了撐著,非要撒下這彌天大謊?”
張安世道:“胡公,你就別總是瞎操心了,這倭國的事,本王心裡有數。”
胡廣瞪大了眼睛,道:“宋王殿下,你以為老夫是瞎操心?若不是怕……怕吾兒隨著你一道身敗名裂,老夫用得著……咳咳……咳咳……算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說著,吹鬍子瞪眼,又晃著腦袋,便不肯言語了。
解縉也在旁微微皺眉。
爪哇等諸藩,海貿也都在增長,不過倭國的貿易增長,確實更為強勁。
這讓解縉也頗為憂心。
士大夫,準確的來說,作為一個讀書人,無論大家還信奉不信奉孔聖人,可骨子裡有些東西,卻是不會變的。
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倭國畢竟相比於爪哇,佔據了地利,且海船往返倭國,無論是航線的遠近,還是地理位置,以及人口而言,都遠遠好於爪哇,一旦倭國新政成功,對於爪哇而言,傷害可能不小。
尤其是商賈還有商報似乎都對眼下倭國的新政評價極高,竟隱隱有成日佔據頭版的趨勢,反顯得爪哇只剩下邊角料了。
長此下去,真不是辦法。
只是解縉此人,不似胡廣這樣魯莽,他決定再好好看看。
…………
“陛下。”
亦失哈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朱棣的身邊。
朱棣手中則端著剛剛送入宮來的商報,正看得出神。
“何事?”朱棣倒是聽到了亦失哈的話,一面看著商報,眼睛也沒有抬一抬,只輕描淡寫地問。
亦失哈道:“禮部尚書劉觀,今日染疾,沒有當值,告了病。”
朱棣只臉色淡淡地頷首道:“知道了。”
亦失哈便退到了一邊,默不做聲。
朱棣卻是突然道:“倭國的新政,這樣的厲害?”
“啊……”
朱棣瞥了亦失哈一眼,道:“這倒令朕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