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看著他愣了半天,突然一言不發的樣子,於是道:“胡公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會發了惡疾吧。”
“呼……”胡廣用力地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希望將心頭的那股突然升騰起的鬱悶吐出來,接著嘆息道:“哎……這樣的小子,黑了心,便可輕而易舉掙下這樣的家財,老夫這樣清白正直,居然……”
張安世頓時睜大眼睛道:“胡公你罵人?”
胡廣鬱悶地看他一眼,哀嘆道:“小子,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完了!這樣大的財富,不清不楚,現在外頭都是流言蜚語,一旦傳開,就是你這小子身敗名裂的時候,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你若是但凡還對天下有敬畏之心,就去陛下那裡請罪吧,退了贓物,負荊請罪,還來得及。”
胡廣就是如此,無論他說什麼話,面對的是什麼人,大家似乎對他的容忍度都很低。
像張安世這樣的年輕氣盛的性情,幾乎被胡廣指著鼻子罵,換了別人,早就翻臉了。
可張安世卻依然道:“這可不成,本王不能對不起朋友。”
胡廣忍不住又猛地一瞪眼道:“朋友?你還有黨羽?”
相較於胡廣的激動,張安世甚為坦然地道:“多著呢,單靠本王一人,怎麼能這樣快速不露痕跡的買進賣出呢?這麼多的兄弟跟著本王,什麼張、朱勇、徐景昌、胡穆啊什麼的…哦,還有那個新認識的夏什麼夏什麼什麼…”
胡廣猛地繃住了臉,道:“什麼……竟還有胡穆……”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胡廣一下子跳將起來,雙手在虛空亂舞,且這手速極快,竟是硬生生的揮舞出了殘影,頗有失傳的閃電五連鞭的風範。
胡廣頓時面容漲紅,狂怒道:“張安世啊張安世,你不是人啊,你一人喪盡天良也就罷了,你居然還教唆別人,老夫這就去向陛下請罪……”
張安世卻是笑了笑,從容淡定地道:“胡公儘管去吧。”
胡廣:“……”
胡廣心塞,張安世卻是悠然自得地走了。
只留下胡廣驚疑不定地愣在原地。
就在這個檔口。
卻突然有人道:“陛下召解公、胡公覲見。”
胡廣聽罷,快步走出值房,看向來此傳召的小宦官,皺眉道:“其他人呢?”
小宦官道:“只說瞭解公與胡公。”
胡廣頷首,心情雖說不好,可陛下召見,卻是不敢怠慢的。
於是他失魂落魄地整了整衣冠,心裡卻想,自己是否當真去奏報此事?
可真要奏報,似乎又下定不了決心,於是只好心事重重的樣子。
等到了文樓。
卻發現在此,朱勇和張二人跪了個結結實實。
胡廣一看,頓時臉色煞白。
卻見朱棣冷著臉叫罵著:“好的不學,專學壞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以為朕不曉得你們乾的勾當?”
朱勇和張二人叩首,一起道:“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