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到了朱棣跟前,行過了禮,朱棣道:“賜座。”
張安世便欠身坐下。
朱棣關切地道:“皇孫在饒州如何?”
張安世道:“陛下,皇孫殿下不辭辛勞……”
朱棣擺擺手:“不必吹捧,只說實情。”
張安世便道:“陛下,這是皇孫殿下的奏疏,教臣代為呈上。”
張安世將奏疏掏出來。
朱棣聽罷,卻只笑了笑:“你直接轉述即可,朕就不必看了。朕如今,眼睛有些花了,不比從前。”
張安世卻道:“陛下,臣也不知這奏疏之中所言何事,這是奏疏,臣怎敢去看?”
朱棣這才頷首,給了亦失哈一個眼色。
亦失哈會意,去取了奏疏,轉呈朱棣面前。
朱棣於是低頭看了一會兒,臉色起初是慈和的,可轉瞬之間,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豈有此理!”朱棣氣呼呼地道:“這像什麼話。”
眾臣都不由得心驚,胡廣更是急切地道:“陛下,皇孫莫不是出了何事?”
朱棣卻置之不理,又看了一會兒手上的奏疏,轉而抬頭看一眼張安世道:“朕的孫兒是怎麼說的?”
“啊……”張安世很是無辜地道:“陛下,皇孫殿下沒說什麼啊,只是和我提及了一些舊事,又說,為了天下黎民百姓,為了祖宗基業,他定要將這鐵路的事辦好,要為陛下分憂。臣很是欣慰,好生鼓勵了他一番,告訴他,人生在世,唯忠孝而已,他能生在帝王家,如今身兼重任,卻是忠孝可以兩全,只要將事辦好,既為君父分憂,又可使陛下得以安慰……”
朱棣的臉色忽明忽暗。
解縉人等,分明感受到朱棣臉色極不好看,可又似乎,努力在剋制著什麼。
良久,朱棣吐出一口氣道:“卿等告退吧,張卿留下。”
解縉等人不明就裡,卻也只好乖乖告辭而去。
此時,殿中只餘朱棣、亦失哈和張安世。
朱棣則再也按捺不住火氣,罵罵咧咧地道:“怎麼又要銀子?五千萬兩銀子,還不夠嗎?朕的內帑要空了,這是在敲朕的骨,吸朕的髓啊!”
張安世一臉詫異地道:“什麼,要什麼銀子?”
朱棣斜眼看他:“你會不知?”
張安世道:“臣……臣所知不多。陛下,你也知道,皇孫殿下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臣雖名為他的舅舅,可實際上,終究他是龍孫,臣只是臣子,君臣有別,有些話,也不敢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