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幼孜表情卻是出奇的平靜,他只抿抿嘴,不置可否狀。
張安世卻只是笑:“遺詔……自然是沒有的。”
“沒有遺詔……如何是奉大行皇帝之命行事!”鴻臚寺卿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
其實他的猜測是,張安世的身上應該是有一份偽詔,只不過在一番言辭之下,已是不敢拿出來了。
所以這個時候,鴻臚寺卿的表情,已是輕鬆了許多,他甚至左右四顧,繼而微笑著揶揄道:“莫非大行皇帝死而復生,給了宋王殿下旨意嗎?”
“真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
此時,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這如洪鐘一般的聲音,隨之一個魁梧的身影,踱步入殿,卻一下子……給人一種窒息之感。
殿中驟然之間,竟是極安靜。
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殿門,若細細看去,不難發現,許多人的臉上都肉眼可見地僵住了。
而後,他們抬眼之間,竟看到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於是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勐地,許多人臉色開始變得無比的難看起來。
這個聲音繼續道:“真沒想到,這也能被朱卿家猜到,朱卿家可算是有經天緯地之才,是我大明的諸葛孔明瞭。張卿,這樣的人才,朕從前怎未曾發現?”
這鴻臚寺卿:“……”
他顯然不是諸葛亮。
此時,他只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驟覺渾身無力,身子軟綿綿的。
朱棣龍行虎步地往前走,雙目顧盼有神。
張安世則笑了笑,回應道:“陛下,朱寺卿的口舌功夫,臣是歷來敬佩的。這樣的人……一張口,便抵得上一個衛的兵馬。”
朱棣似乎給這話逗樂了,哈哈大笑道:“朕聽聞,自古以來,便有這樣的辯士,只需搖動三寸不爛之舌,便可顛倒乾坤,今日看來,也確非虛言。”
說著,朱棣突然嘆息道:“幸好,朕沒有真正的駕崩,若是當真駕崩,在這些人口舌之下,就成了死無對證。朕的意思,也就隨這些人擺佈,這樣的口舌,所造成的損失,莫說是一個衛,便是整個五軍都督府盡都覆沒,也及不上。”
二人一唱一和之間。
可這殿中百官,依舊還處於震驚之中。
此時,所有人五味雜陳,竟已無人去管顧陛下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終於……有人大呼:“吾皇萬歲………恭迎……恭迎……”
說話之人,正是此前那侃侃而談的兵部郎中陳濟。
何止是陳濟,那禮部侍郎張敬,御史鄧海人等,也紛紛要行五體投地大禮。
這個時候,誰越是心虛,誰越是恐懼,誰最恐懼,則誰更做出恭順之狀。
朱棣卻只是氣定神閒,目光落在了那兵部郎中陳濟身上,道:“陳卿家方才似是說,各布政使司,居然無心剿賊,任由賊子猖獗,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