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學萬念俱焚,他更知道,這一去……三年之後再回來,朝中的格局必有變化,到了那時……
他哽咽著,也不知是因為死了爹,亦或者是因為……丟了大好的前程。
他繼續艱難地道:“臣按禮,當辭別殿下,回鄉丁憂,懇請殿下恩准。”
說罷,叩首於地,禁不住淚流滿面。
朱高熾這時才反應了過來,他嘴張大,有點合不攏,有點想樂,可臉頰上的肌肉剛剛上揚,便又立即拉下來。
於是他扁著嘴,努力地使自己悲慟,用一種剋制了悲痛的口吻道:“卿在東宮,本宮多有仰仗,東宮無卿,若是遇事,本宮該與誰商量?”
他說著,擦了擦眼睛,沉痛地道:“只是……孝乃根本,卿家自去吧。”
秦政學含淚道:“多謝殿下。”
他一臉沮喪地站了起來,手裡還捏著報喪的書信,一步一搖,好幾次險些有些腿軟,站不穩,差點要跌坐在地。
最後又一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殿中驟然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下。
張安世這時道:“殿下,臣以為……這事還是要查一查……”
劉嗶等人,一個個不吭聲。
張安世這傢伙,是把大家想說的話都說了。
令人無語的是,這事兒大家來說,還可顯得秦政學的父親被人暗害,一定有人做了手腳,矛頭直指某人。
可張安世不依不饒地說出來,倒像是這天下有其他人害了人家爹一樣。
朱高熾道:“遂了秦舍人的心意吧。”
意思是別查了。
張安世只好悻悻然地道:“是。”
朱高熾定了定神,顯出幾分哀痛,嘆息道:“本宮最是信重秦舍人,秦舍人在詹事府,也歷來乃本宮腹心肱骨。如今真是捨不得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點頭稱是。
張安世也跟著點頭,便是贊同,口裡機械式地道:“是啊,是啊,是啊。”
朱高熾又道:“只是……如今學士之位,依舊虛位以待,諸卿看,何人為好?”
殿中頓時又沉默了。
一方面,這一次,大家的心裡都沒有準備,萬萬沒想到,還需再公推一人出來。
此時根本沒有大家背地裡勾兌的時間。
另一方面,今日的事太震撼,好端端的就讓人沒了爹,讓許多人的心裡都有些打鼓。
就在所有人驚魂未定的時候,張安世笑著道:“殿下,何不楊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