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針對宮中的流言蜚語,已是多如牛毛,尤其是針對陛下早年便謀奪皇位不成,惱羞成怒,回到北平王府便開始準備謀反,之後裸奔和吃糞之類的事,可謂是人盡皆知。
朱高熾自知,這樣下去,必然會有更多的流言出來。
二人一路小聲地說著話,到了文樓,才一前一後地走進去。
朱棣已先行去了大內,看望徐皇后了。
亦失哈則給太子和張安世斟茶,亦失哈顯得蒼老了不少,這一次去江右,他沒有隨扈,一直都在司禮監中當值,他伺候了朱棣一輩子,傳出朱棣出事的訊息之後,亦失哈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或許在外人看來,亦失哈這種心理症狀乃是下賤。
可對亦失哈而言,他從記事起,便被人指定跟從朱棣,從朱棣還在燕王時,便伺候他的起居,對於亦失哈而言,朱棣就是他的一切,何況今日他擁有的一切,也是朱棣賜予他的,他或許未必讀過許多書,瞭解許多的學問,卻只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與朱棣捆綁在一起的。
現在的亦失哈,倒是眉眼兒笑了。
張安世又繪聲繪色地在亦失哈面前,講起在九江府時,陛下如何神勇。
亦失哈心情很好,也願意聽,因而很佩服地發出嘖嘖嘖的聲音配合,好給吐沫橫飛的張安世助興。
張安世道:“那麼大一個水賊,陛下一拳頭過去,這拳頭還未至,那賊便七竅流血了。”
朱高熾在旁,笑吟吟地喝茶靜聽,看著張安世的眼裡,帶著幾分欣慰,安世真的長大了,可以不教人擔心了。
亦失哈依舊用心地洗耳恭聽。
倒是一旁奉茶的小宦官,見太子殿下還有威國公以及大公公都高興,便冷不妨地道:“不是拳頭還未至嗎,怎麼就七竅流血了?”
亦失哈頓時惡狠狠地瞪了這宦官一眼。
宦官嚇得忙要告罪。
張安世卻道:“哈哈……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這力氣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有了暗勁,隔山打牛你聽過嗎?鬥氣化馬你曉不曉得?”
宦官:“……”
亦失哈笑意盈盈地道:“張都督,他不懂事,沒什麼見識,你繼續說。”
這時卻有一個聲音道:“說什麼?”
正是朱棣從大內回來了,正慢悠悠地踱步進來。
眾人忙行禮,亦失哈笑嘻嘻地道:“陛下,張都督在說陛下在江西那邊除賊的事呢。”
朱棣大氣地道:“區區蟊賊,有何誇耀的?”
張安世便道:“是,臣萬死。”
朱棣擺擺手:“少來這一套。”
朱棣坐下,而後道:“朕方才誅了蔣臣,便是要打草驚蛇。”
此言一出,張安世心頭微微一震:“陛下的意思是……”
朱棣道:“這些人……既敢做這樣的事,如今事洩,又有這麼多同黨已被誅殺,必然會生出惶恐之心,朕就是要敲山震虎一番,錦衣衛這邊,正好藉此監視百官,且看看……他們言行舉止!”
張安世一臉欽佩地看著朱棣道:“原來陛下已有如此謀劃,陛下放心,臣這邊,一面監視,一面順著蔣臣等人的線索,繼續順藤摸瓜,這些人如今是甕中之鱉,已不能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