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般的藩王上奏,都是讓自己的長史或者是刀筆吏來代筆,口述自己的意思,讓人潤色。
可這位蜀王殿下,實在太有才了,可謂是滿腹經綸,所有的奏疏以及詔令,都是自己親筆,不肯讓人代勞。
朱棣看過之後,先是深吸一口氣,而後默然地點了點奏疏,朝張安世看一眼。
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的亦失哈會意,連忙將奏疏交給張安世看。
張安世大抵看過,也大致地明白了什麼意思。
這裡頭……其實是一份冗長的關於左都督府治下官吏的調動。
其中請求罷黜的官員二十七人,遞補的官員層層填補空缺,不只如此,還請求新增官吏四十九。
當然,這只是小兒科,接下來,便是大刀闊斧。
要在應天府,設文吏學堂,所有表現良好的文吏,都將入應天府培訓,講授的乃是為官之道,以及各種律令等等……
又懇請朱棣,替換各路巡檢司巡檢,所有的武臣,盡力不可讓本地的巡檢來負責,其中巡檢以及各縣的縣尉,由蜀王的蜀王衛隊,調撥親信之人。
若說前者,幾乎是不需要猶豫的,而後者,其實有些犯忌諱。
縣尉管理地方治安,而巡檢雖然也有治安的責任,可實際上,卻往往還擔負一些剿賊一樣的任務,帶有一點軍事的屬性。
雖說這點人員調動,對於宮中的勇士營,棲霞的模範營,還有各路禁衛,以及親軍東廠錦衣衛而言,不值一題。
可畢竟一旦讓蜀王插手這些,就等同於讓蜀王也掌握一定的軍事了。
哪怕是可有可無,卻也頗有敏感性。
朱棣倒是不氣,反而笑了笑道:“朕的這兄弟,還真是膽大啊!”
張安世道:“蜀王殿下……看來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朱棣看他一眼,道:“你以為如何?”
張安世道:“臣在實際的清丈過程中,往往都會遭受地方的阻撓,不過幸好,臣當時行的乃是軍法,所以直接可以調動模範營和錦衣衛彈壓。”
張安世一臉深有體會地接著道:“顯然蜀王也明白,單單派出一些文吏去清丈土地,稽查隱田的情況,是萬萬不成的,可若動用本地的縣尉和巡檢,這些人往往和本地的糾葛太深,調動其他的人馬呢,他又不能熟悉掌握,所以才希望動用蜀王衛的人,臣倒覺得……這沒什麼不妥,此等事,非如此不可。”
朱棣點頭,顯然也是認同,便道:“既如此,那麼……就命他調一千蜀王衛官校進京,調撥什麼人,他自己來選,縣尉、巡檢等官,他來決定。”
朱棣頓了頓,又道:“這點人,夠不夠?”
張安世道:“應該夠了,即便不夠,臣這邊錦衣衛,也可協助。”
朱棣點頭,他不是個做事喜歡拖泥帶水之人,於是隨即就看向亦失哈道:“去下旨,立即就下。”
亦失哈點頭,連忙去忙活了。
朱棣便又看著張安世道:“朕現在高枕無憂了,唯一擔憂的,就是他性子太急了點,可別激起民變才好。”
這倒是值得擔憂的,於是張安世道:“是啊,突然如此,而且還如此雷厲風行,必然引起各府不滿,這個地方,文風鼎盛,文風鼎盛,頑固之人也就更多,一旦民怨四起,可就糟了。”
朱棣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肅然起來,道:“是嗎?難道還有人敢反?”
張安世便道:“這可說不好,就算不反,也會滋生許多的事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