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眾人都鐵青著臉,一個個不做聲。
朱高熾道:“諸卿似乎對本宮有所怨言。”
“殿下·太平府。”
朱高熾卻是如沐春風地笑了:“噢,原來是太平府之事啊,這個早說……本宮也知道你們滿腹牢騷,所以啊,就是為了此事,才來詢問諸卿。”
眾人一聽,似乎覺得有戲了。
“這也是為何,我要請殿下將一批東宮僚屬送去太平府觀政的原因。可觀政,不是做文章,要落到實處,可不容易……”
莫非殿下有何難言之隱?
朱高熾道:“此次父皇命本宮舉薦各府各縣的主官,哎……此事啊……威國公倒是舉薦了不少,可本宮在想……這些舉薦之人,無一不是太平府的官吏,這樣不穩妥太平府的新政,能夠推行,是因為威國公勇於擔當的結果,可其他各府各縣,若都用太平府的官吏,實在冒險,其中有許多的縣令,竟是文吏出身……”
眾人一聽,譁然:“殿下,這是要出大事的啊。”
“殿下切切不可答應,一旦開了此例,後患無窮。”
更有一人站出來,厲聲道:“殿下,臣以為切切不可,這太平府上下官吏,大多良莠不齊,沒有功名,竟也引薦為官,這且不說了。臣還聽聞,不少人……德不配位有太平府不少的官吏,每日口裡唸叨的都是錢糧,這樣的人……道德廉恥都沒有,也可治理一方嗎?”
說話之人,是翰林院有名的刺頭,侍講陳進。
陳進這個人,當初甚至直接頂撞過朱棣,而且以彈劾為名,士林之中,都稱讚他為大明的狄仁傑。
陳進聲淚俱下起來:“殿下若如此,必定海內失望,此事切切不可……懇請殿下”
朱高熾卻是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本宮也不想開此例,所以思來想去……卻得想一個折中之法。”
眾人認真地聽著,陳進道:“敢問殿下,有何折中之法?”
說到這裡,楊溥看向張安世:“府衙和各縣,要空出一些閒職來,如縣裡,可設兩個主簿,一個主簿是縣裡的,另一個,東宮委任了去,當然,讓他們觀政一兩年,自然還是要調回東宮的。起初讓他們嘗試一下一些小事,若是可造之材,就給這些觀政的僚屬緊要的事去讓他們辦。”
朱高熾便道:“上一次,那一批知府和知縣,是因為糧食減產,惹來了父皇的震怒,這才丟了官爵,牽累了子孫。可見尋常的官吏,是難以治理南直隸的。若是明年糧食不能增產,夏稅不能效這太平府一般大增,只怕……父皇又要震怒。我為兒子若是因此惹來父皇憂怒,便為不孝。”
“好在我大明多的是人傑,此番,本宮打算擇選良才,一方面,免得太平府那邊充塞了太多的官吏去,另一方面,也是為父皇分憂。本宮素知翰林院和都察院諸卿,無不是二甲進士出身,且一個個才高八斗,不如這樣,就請諸卿委屈委屈,前往各府縣,擔任知府和縣令……如何?”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懵了。
這翰林院的大堂,死一般的寂靜。
朱高熾像是完全看不見大家那僵住的臉,微笑著道:“誰來做這個表率嗎?陳卿家,你乃從五品的侍講,我升你一級,為正五品知府同知,就去……淮安府任同知如何?”
陳進:噼。
朱高熾目光灼灼地看著陳進.“陳卿家,這也是為了家國天下啊,太平府那邊舉薦的淮安府同知,竟是一個舉人出身,此後擔任過倉大使、縣主簿、縣丞的人去擔任同知,這……不免兒戲。”
“而陳卿家乃侍講,乃飽讀之士,本宮迄今還記得,當初筵講的時候,陳侍講論政時的風采,可謂是意氣風發,字字珠璣,此番升任你去,正好教你可以施展拳腳,一展抱負。”
陳進腦子依舊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