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楊榮道:“應收的糧是以石二斗一升,你當初在村裡,是否知道這個數目?”
“就是這個數。”
這人倒是愉快,樂滋滋地卸糧去上稱。
等上稱的那邊遞來了准許入庫的條子,於是楊榮便學剛才那文吏那般做了標記,接著又給這人開了一張單據。
楊榮辦完,眼裡就顯得更亮了,請那文吏回來,他朝胡廣道:“有趣,有趣,實在太有趣了,如此一來,大大減少了文吏的工作量,且還大大減少了小吏舞弊的空間,一舉兩得。”
胡廣終究不算是傻子,也不禁為之稱讚:“確實,若是天下都這樣徵收,倒是不失為美事。”
楊榮卻是冷冷一笑道:“你想的倒是好。”
胡廣瞪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你總與我唱反調做甚?”
楊榮道:“你啊,真是糊塗,人家是平白得了二十畝的地,現在只教他們收一些糧稅,他們當然求之不得。莫說主動來上繳,便是再加一成的稅賦,他們也心甘情願。且大家都這樣繳,是一條鞭,你到其他地方去試一試看!其他地方,是叫虎口奪食,許多人交完了租,剩下的糧自己還未必夠吃,多繳一點,是全家都要餓肚子的。有些東西,不是想學就能學來的……”
胡廣:“……”
楊榮走馬觀花地看過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去尋張安世了。
此時正是正午,張安世在這鄉里備了一桌酒菜,請楊榮和胡廣吃喝。
楊榮面對一桌子豐盛的酒菜,卻是緊緊地看著張安世道:“這新田鄉的收成怎麼樣?”
張安世不帶一點謙虛地道:“豐收了。”
楊榮微笑道:“怎麼個豐收法呢?”
張安世道:“收成比去歲,多了六成,去歲的水稻,畝產是兩百七十斤,今歲……大豐收,是三百八十多斤,不只如此……兩熟的田,也多了不少。”
楊榮:“……”
胡廣低頭喝了一口酒,不過這應該是鄉下的米酒,頗為低劣,好像是在喝米湯,他咧咧嘴。
張安世道:“怎麼,不信?”
“據老夫所知……現在也算是旱年吧。”
張安世卻是看向一個人道:“王縣令,你和他說。”
這縣令王攘侷促不安地陪坐在下首,坐在這裡的人,哪一個人都比他不知高到哪裡去了。
因而,被點到名,他慌忙站起來道:“旱災是不成問題的,只要水利不出錯,灌溉就耽誤不了糧產,今年開春的時候,灌溉渠和一些簡單的水庫,就已經開始修建了。”
“宣城縣,也是第一個,確保灌溉渠到村的縣,今歲新修的水庫,也有三處。其他地方,為了灌溉,也接引了江水……”
“除此之外,就是新糧種的引入,也幫了大忙。從前的稻子,無法密植,可這新稻種,可以比此前的稻種更密一些,且抗蟲能力也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