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啊,甚至天天做噩夢,夢到張家的家業,最後都敗落到了自己的手裡。
因而,只要有人提及到張安世,張太公必要罵聲不絕,也顧不得斯文。
張太公道:“你細細說。”
於是這李秀才便道:“前些日子,不是說太平府那邊……大量的耕地都荒蕪了嗎?這是陳家和周家的人說的,周家那邊,信誓旦旦。”
張太公聽罷,冷冷道:“作孽,這是作孽,辛苦經營的家業,被張安世那小賊,分給了那些懶戶,能經營得好嗎?那些愚人,怎麼能打理好田地?”
“是,是。”李秀才笑了笑道:“可……這事……大家只是傳,後來又聽說,太平府內部,發生了權鬥,爭得極厲害,聽說開會的時候,有人甚至直接砸了茶盞,幾次都不歡而散。還有那張安世……”
張太公道:“這事,老夫早知道,昨日劉家人請酒,也說過這事,劉公乃是至誠君子,他的話……是可信的。”
李秀才卻是道:“今日……才知道,糧價漲了,還有人說,看到張家的商行,拼命的私下裡購糧……“
“什麼?”張太公眼睛一亮:“此事當真?”
“別的還可以是誤傳,可這事啊……還真是親眼所見,是學生親眼看過,糧價應聲就漲了兩成。”
張太公可能不懂耕地,可作為家裡有隱田十萬畝的人家,他卻是懂糧價的。
這樣的漲跌,很不同尋常。
幾年南直隸的收成,可能會減少一些,可不至於造成這樣大的波動。
張太公微微顫顫地站了起來,在婢女攙扶下,蹣跚走了幾步,才帶著幾分振奮的神色道:“好,好……”
他笑了。
李秀才道:“不少商賈,都後悔不迭呢,他們倒是想要囤糧,可惜……”
張太公笑了:“囤糧,他們有倉嗎?不過……昨日有糧商來收糧,本來老夫是答應了的,不過現在嘛……”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樣子。
這不啻是雙喜臨門。
緊接著,他道:“叫管事的來。”
一會兒工夫,管事的便來了。
張太公當頭就問:“咱們還有多少空倉?”
“有許多呢,這陳米……差不多出盡了,就等收了夏糧……”
張太公眯著眼。
如果這個李秀才所言當真,那麼……還真就是……一筆橫財。
他有糧倉,有儲存的設施,一切應有盡有。
張太公看向李秀才道:“你說……張安世收糧,是為了什麼?”
李秀才猜測著道:“或許是因為太平府顆粒無收,所以……偷偷購一些糧……去彌補不足?如若不然……他那太平府……田地荒蕪,只怕朝廷要見罪。”
“哈哈……”張太公道:“不錯,老夫也是這樣想,這事兒啊……你再去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