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在旁叫喚了好幾聲,朱棣也充耳不聞。
良久,他抬頭起來,才看一眼亦失哈道:「張安世這個小子,膽子不小。」
「是膽子不小。」亦失哈笑了笑道:「奴婢聽說,這訊息一出,南直隸的地價,暴跌了三成,只幾個時辰。」
「這麼厲害?」朱棣頗有些吃驚。
「還不是太平府九縣先跌的,陛下想想看,這地……若是直接劃分到戶,那這地……它還值錢嗎?再者說了,誰能保證,手裡的地太多,不會被惦記上?結果太平府的地價直接暴跌,其他各府的地價,也都一瀉千里,從前有一些百姓,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銀子,便指望著能買兩畝土地,傳給兒孫,可現在一看……」
說到這,亦失哈咧嘴想笑。
「入你娘。」朱棣罵道:「你笑什麼?」
亦失哈立即開始哭喪著臉:「奴婢……奴婢萬死。」
朱棣道:「這地價不跌倒還無妨,可一跌,張安世那個小子,卻要小心了。」
亦失哈便道:「陛下,威國公有錦衣衛呢,怕個什麼?再者說了,誰有這樣的膽子……」
朱棣搖頭:「你太小瞧那些人了。隱戶的事,他們敢幹,濫殺無辜的事,他們也敢幹,勾結官府,欺上瞞下,他們哪一件事不敢幹的?真以為這些人……表面上只會說幾句之乎者也,你就以為他們當真是痴秀才了?」
朱棣道:「有一句話叫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你連這些都拎不清嗎?」
亦失哈聽罷,忙道:「是,奴婢實在……」
朱棣擺擺手:「當然,朕所想的,也是最壞的情況,事情沒有這樣糟。」
亦失哈則道:「奴婢還聽說,太平府,又增設了許多的衙門,有不少,都是應對農事的。還有那位鄧侯爺,現在也在協助六縣百姓,預備春耕呢。這六縣的春耕本就耽誤了,所以……」
朱棣點點頭:「到時……就好好瞧一瞧吧,看一看,是否這地分了出去,有什麼結果。」
亦失哈微微皺眉道:「若是出了亂子呢?」
「出了亂子……」朱棣沉吟片刻,便道:「若是出
了亂子,這隻能說是這事辦不成,朕給了張安世錦衣衛,還掌著模範營,更是府尹,還有朕的極力支援,若是這事,他都應對不及,這就說明,天底下沒有人能辦成這些事了,可能朕親自坐鎮都不能。」
「啊……」亦失哈詫異道:「那就……不辦了?」
朱棣道:「當然,朕要的是天下安定,江山社稷才是根本,若是一件事,看著有好處,且是利國利民,可推行不下去,反而阻力重重,引起天下的人心動盪,那麼自然不能繼續推行。所以……這隻能憑張卿家的本事,孰好孰壞,一切拭目以待。」
亦失哈點點頭:「陛下一言,實在發人深省,奴婢受教。」
朱棣斜他一眼道:「你還受教?你學這個做什麼?有什麼居心?」
亦失哈:「……」
春耕在即,此時鄧健要推廣的新苗不少。
當然……絕大多數的耕地,還是以江南的稻米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