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這種良心根本一錢不值,因為十年二十年之後,人家靠著這種積攢,藉著災荒大量的兼併土地,到時擁有的土地可能就是你的三倍五倍甚至十倍,慢慢地和你拉開差距之後,只要你家裡遭遇一丁點的危機,就可能家道中落,其餘計程車紳會像禿鷹一樣,將你家的土地啃食得一乾二淨。
是以,土地的積攢和兼併過程中,本身就和原始資本積累一樣,本身就是一種零和遊戲,所謂有良心計程車紳,不過是平日裡不交稅賦,到了災年時大肆兼併破產農戶的土地,而後再拿出一丁點的錢糧來,施一些粥水而已。
哪怕是這樣的慈善,也是有相應報酬的,因為任何大災之間,鼓勵士紳和鄉賢們做善事,往往朝廷和官府,都會有相應的監生名額賞賜,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關照。
怎麼可能純粹去做善事?
那不成了敗家子了嗎?
在古代鄉間的秩序之中,家族的利益,才是一切的根本,決定一個人品行的,永遠是一個人是否能夠最大化的給家族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
哪怕是一個人想要發善心,一旦過了頭,必然會遭到整個家族各房以及叔伯、兄弟們的極力反對。
人的屬性,反而會逐漸退化。
這就頗有一些後世所謂的大公司一般,所謂的總裁,必須符合股東利益一樣,一旦違背了股東的利益,可能他做了一件好事,可實際上,在他的那個圈子,註定要臭名昭著。
說穿了,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遊戲規則,才制定了此等的鄉間道德標準,也有了與之匹配的所謂家法和族法的機制,在這個基礎上,才誕生了類似於孔孟之道的理論基礎。
莫說是寧國府,就算是全天下,有幾個家裡沒隱戶和隱田的?
至於武器和私刑的工具……
誰家沒有?沒有這些的話,家法和族法怎麼有威懾力?不聽話的佃戶,又如何處置?
夏昌此時大呼道:“你們這是要逼死我等百姓,這是要……”
張安世上前一步,他心中早已火起。
我張安世夠缺德了,你竟是比我還缺德,我張安世尚且還知道自己缺德,所以不敢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平日都夾著尾巴做人,從不振振有詞的假裝自己是什麼善人。可這老狗,得了天大的便宜,還敢自稱小民?
張安世上前,啪啪啪啪……
反手就是六七個耳光下去。
這夏昌一輩子,也不曾受此侮辱。
張安世道:“老狗,再敢喋喋不休,便剮了你。”
於是夏昌等人,再不敢開口,只是一個勁的垂淚,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和冤屈。
朱棣厭惡地看了這些人一眼,隨後道:“蹇義在何處?”
說著,繼續進入這府邸的深處。
等抵達了廨舍後,這裡早已被人圍住。
有人踹開門。
朱棣步入其中,便見這房中,一人吊在了半空,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