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很急,他是一口氣跑進來的,此時,他喘著氣兒道:“出事啦,出事啦。”
張安世落座,卻是氣定神閒地道:“能有什麼事?”
“咱們太平府今歲京察,這上上下下,有十八人……京察都為劣等,其中八法之中,幾乎全佔了,就說高同知的評判是:貪、酷、不謹、浮躁、才弱……”
李照磨臉色很難看:“下官……下官也沒得什麼好,下官的評判是:無為、浮躁、才弱。”
“評價最好的,也不過是陳學正,陳學正的除了年老之外,其他都算是平平。至於下頭各縣的縣令……就更糟糕了。”
張安世顯然再也維持不住澹定了,怒道:“入他娘,這是誰評的?”
“吏部啊。”
張安世氣休休地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欺負我張安世嗎?”
“這倒沒有……”李照磨一臉複雜地看著張安世:“他們對公爺您的評價,還是不錯的,說您能夠恪盡職守,而且年輕有為,勤勞且能幹……”
張安世:“……”
張安世大抵明白了,這些傢伙們,當然不敢得罪他張安世,但是不妨礙他們藉此敲打靠近張安世的這些官員。
而且吏部的京察,本身就是朝廷的意思,也就是代表了朝廷對於太平府官吏的看法。
張安世認真地看向李照磨道:“若是評了劣等,會如何?”
“要罷官的。”李照磨苦笑道:“最輕的也要拍提問、或降職呼叫,可能再過一些日子,吏部就有文書下來了,下官……下官可能……要去瓊州做縣令或者縣丞了。不過高同知的處境可能會是最糟糕的,他極可能要被革職。”
張安世冷笑道:“是嗎?這吏部豈不是欺負人?我去找他們算賬去。”
李照磨卻忙道:“切切不可啊,若是如此,那就真的要出事了。公爺若是反對京察,豈不是授人口實?吏部天官……他們只是幹自己的本職,若因這個便去大鬧,豈不是反而被人吃準了我們劣等嗎?”
頓了頓,李照磨接著道:“何況這也不是吏部自己能拿主意的,京察還需都察院的御史核准,除此之外,大理寺也負責協助……真要算賬,這算得過來嗎?”
張安世皺著眉頭,一時沒吭聲,倒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明白李照磨說的沒錯。
想了想,張安世道:“把大家都召集起來,我開一個會,咱們一起拿個主意。”….李照磨點頭。
他如喪考妣,哪裡想到,報應來得這樣的快。
於是匆忙去請人,沒多久,在本府的諸官便一個個黑著臉來了。
那同知高祥,更是臉色鐵青。
他對於京察沒有什麼幻想,覺得能維持中等即可,可哪裡想到,居然有人下手這樣黑,這是擺明著要整死他啊。
從洪武年間開始,京察劣等,被罷黜的官員寥寥無幾,哪裡想到,他竟在其列。
他心裡禁不住無比蒼涼,只暗暗搖頭,也罷,也罷,看來橫豎他是躲不過了。
這豈不也好嗎?當初他就想過辭官的,現在也算遂了心願。
可雖這樣想,心裡卻還是有著不甘,自己主動辭官,這叫高風亮節,現在被罷黜,卻是落水狗。
活了大半輩子,宦海浮沉,還算兢兢業業,哪裡想到,最終落到這麼一個下場。
此時,張安世看著眾人道:“事情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