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略眼眶一紅,也哭了,他沒想到自己如此無用。
到現在為止,他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最後竟會這樣。
問題出在哪裡呢?
在這裡做掌櫃,已讓他覺得丟人,而如今……竟連區區一個掌櫃也做得如此失敗,便更讓他無地自容了。
“你們放心……”張有成咬了咬牙道:“這銀子,我們無論如何,也要籌措出來,大不了……我教家人賣田賣地,只是……請諸位無論如何也寬限一些日子,就算籌錢,也需要點時日。”
可那供貨的商人還,有匠人和學徒們,哪裡敢走?生怕自己一回去,這三人便跑了。什麼賣田賣地,都可能只是一紙空談。
就在吵鬧不休的時候,突然有一個胖乎乎的身子進來,這人笑了笑道:“造紙作坊是棲霞商行的下屬產業,他這邊賠了錢,自然有商行處理,這事我來做主了,待會兒去商行領錢吧。”
眾人看去,卻是朱金滿臉堆笑著進來。
他到了桌邊,取了筆墨,草草地寫了一份手跡,而後,交給那商賈:“你們拿著我朱某人的手跡,去商行的出納房,自可領了你們的銀子。”
這商賈詫異地看著手令,隨即肅然起敬:“可是朱公?”
朱金笑了笑道:“正是。”
商賈立即收了手跡,有些尷尬地道:“實在慚愧……有朱公這句話,即便不寫這手跡,鄙人寬限幾個月也是可以的。”
“不必寬限,現在就去取,領工錢的,也現在去。”朱金道。
商賈和匠人、學徒們,便千恩萬謝地走了。
朱金則是瞥了目瞪口呆的三人一眼,也不打話,而是匆匆出去,隨即,請了一個人進來。
這人正是張安世,張安世這邊得了奏報,便趕了來,看著這三個狼狽的傢伙,笑了笑道:“造紙坊,垮了?”
張有成、鄺埜還有王文略三人,眼睛只看著自己的鞋尖,不敢直視張安世的眼睛。
張安世先嘆了口氣,才道:“本來以為你們總還能折騰個一年半載呢,誰曉得……這才一個多月……”
說著,他搖搖頭。
造孽啊。
不過張安世依舊氣定神閒,接著道:“你們也別羞愧了,現在也不是羞愧的時候。”
張安世尋了椅子,翹著腳坐下,繼續打量這三人:“我來問問你們,找到問題了嗎?”
張有成終於嘆了口氣道:“學生來時,這裡生產的多是劣紙……所以便與兩位兄臺商議,決定提升紙張……”
張安世突然笑了笑:“你們可知道,為何這個作坊生產的乃是劣紙?”
此言一出,這三人雖是不敢抬頭,卻都支起了耳朵。
說實話,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張安世繼續道:“我大明不缺精良的紙張,從宣紙到開花紙、粉箋紙、瓷青紙再到羅紋紙,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這些紙張,大多久負盛名,且為人稱道,自然也不愁銷路。”
張安世頓了頓,站了起來,才又道:“你們要造好紙,瞧不上這些劣紙,這情有可原。可是……若是造好紙,你們競爭得過它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