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的訊息傳來的訊息,一次比一次糟糕。
先是青樓被圍,接著據聞蒲家人也被拿住了。
這對於此家的主人而言,不啻是晴天霹靂。
所謂樹倒猢猻散,現在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自謀出路。
不過對於這家人而言,畢竟乃是蒲家人重要的管事之一,在海外也跑過幾年船,對海外頗有一些瞭解,一旦出事,即便出海,也能安身立命。
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波及上自己,可眼下看來,若是再不跑,到時可能就要隨著蒲家人陪葬了。
只是出海的船,卻需聯絡,現在私船盯得太緊,只能耐心等候著那邊來訊息。
就在惴惴不安的時候,此家主人曾文傑,故作鎮靜地在小廳裡喝茶。
他讀過書,還考過秀才的功名,因為家道中落,所以才迫不得已放棄了科舉,自謀其他的出路。
只是作為讀書人,終究也有附庸風雅的一面。
就在此時,今日的邸報到了。
他押了一口茶後,嘆了口氣,教僕從取了邸報來,心不在焉地看著。
從前看邸報,只是習慣,可這幾日,他急於想從邸報中窺測出這一場大桉的進展。
他的兄弟曾文彬此時來了,道:“私船的吳老大說了,後日可以從松江口……出一艘船,往倭國去,大兄……大兄……“
這曾文彬本是喜滋滋的,好不容易有了船訊,只等大兄發話,大家夥兒就趕緊跑路了。
可他卻詫異地發現,此時的曾文傑卻看著邸報中的訊息,像是痴了一般。
“大兄……”
“嗯……”曾文傑像是勐地才回過神來。
曾文彬便又道:“有船的訊息了,吳老大,願意冒險……出海……”
“不必出海了。”曾文傑折了報紙,滿眼流光地抬頭看著自己的弟弟,那本是難以掩蓋的焦躁也似是看不到了。
曾文彬卻是臉露難色地大驚道:“再不走,等到官兵追查下來,可就走不脫了,咱們當初給蒲家……”
曾文傑吐出了一口濁起,像是將多日以來,心頭的不安一併吐出來一般,隨即便道:“不必走了,咱們曾家已經安全了。”
曾文彬又是大驚,難以置信地張大了眼睛道:“這……怎麼可能?我們這是從逆……”
曾文傑道:“邸報之中,已有聖旨下來,只論首犯,其餘不論。”
曾文彬先是眼眸一亮,隨即想到了什麼,又苦笑著道:“這可未必,到時誰是首犯,還不是朝廷說了算?兄長……我看……”
曾文傑露出了一絲放鬆的微笑,道:“可是你看到這一條訊息沒有?棲霞商行,現在大肆的收購瓷器和絲綢……還有這兒……在招募人手……你猜他們要幹什麼?朝廷的旨意,我未必肯相信,可現在看來,棲霞商行需要借用我們,這訊息八成就是真的了。”
曾文彬依舊帶著幾分擔憂,皺眉道:“會不會是……朝廷的詭計,故意教我等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