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農戶,自然是膽戰心驚。不過這千兩銀子,對於他們而言,當真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即便為了這個,他們也得冒險試一試。
至於後果……他們自然也清楚,所以幾乎都是照做,每日小心翼翼的。
如今……在一個大缸裡,這大缸裡,則是培土,培土上,一個個切成塊狀的土豆,如今已經開始長出了新芽,芽尖茁壯,帶著蓬勃生機,每日被小心地呵護著。
此時,張安世和鄧健正趴在大缸邊上,二人都看著這嫩芽出神,就好像……看著自己一個新生的娃娃,總覺得……它好像又開始舒展了腰肢,增長了些許。
“別流口水。”鄧健道。
張安世擦了擦嘴,不知咋的,看著這玩意,就讓他想到了土豆燒牛肉。
香!
鄧健極小心的樣子,他畢竟幹一行愛一行,人被逼到了絕境,此時也沒法子,漸漸地,他開始將心思撲在了這上頭,反而嫌棄張安世隔三差五的來,怕他會一時手賤,糟踐了這些秧苗。
張安世也不在意鄧健嫌棄的表情,欣喜地道:“出了芽就好,我還怕出不了呢。”
鄧健道:“咱問過有經驗的農戶了,說是肯定能出芽的,不過……事情還早著呢……這才是第一步。”
張安世點了點,而後便道:“有鄧公公在,我就放心。”
說罷,真誠地咧嘴一笑。
鄧健心裡不知該寒還是該暖和。
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傢伙,如今卻教自己每日和莊稼為伍,想要痛罵,心腸又硬不起來,可不罵他吧,心口又堵得慌。
頓了半響,鄧健才道:“侯爺還記得咱的好便好。”
張安世很是認真地道:“你便化成灰,我都記得。”
鄧健顯得闇然:“太子殿下,曉得咱在這兒擺弄莊稼嗎?”
張安世道:“知道,知道。”
鄧健痛苦地道:“那糟了,以後只怕咱永遠都伺候不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了,咱種莊稼髒了手,身上會有土腥子氣。”
張安世道:“我不嫌你。”
鄧健:“……”
張安世又道:“做宦官,未必就要伺候人,咱們爺們,憑啥伺候人?該教別人伺候咱們。”
鄧健捂著臉,痛苦不堪地道:“不伺候人,我割了幹啥?我不伺候人,我做個男兒,傳宗接代不好嗎?”
他的話似乎有道理。
張安世似乎覺得,自己的話術應該有所改進了,單憑純粹的精神激勵,是無法讓眼前的鄧健振作起來的。
於是便道:“你瞧鄭公公,他就有本事,他能駕馭數萬人馬。有些時候,身份不重要,想要教人高看一眼,就得做別人做不到的事。”
鄧健愣愣地聽著,似乎也覺得無從反駁,最後嘆口氣道:“不說啦,不說啦,咱得去翻翻地,這兒的地太貧瘠了,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幾塊田,咱總覺得肥力不夠。”
張安世點了點頭道:“那我走啦,你定要好好地照顧它們,它們是我的命根子。”
鄧健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