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頓了頓,接著道:“當然,雖然將事情壓了下來。可罪臣卻也藉此機會,與兀良哈部的人接觸,要挾他們,罪臣已得知此事,他們若還想繼續互市,得到陛下的封賞,便需討好罪臣。”
“這兀良哈人首鼠兩端,雖是驕橫,卻也不肯放棄陛下對他們的封賞和互市,自然而然也就隔三差五,向臣送禮。”紀綱道:“漸漸的,彼此也就熟絡起來,他們希望借重罪臣在京城的關係,而罪臣,也覺得遲早可以利用。”
朱棣站了起來,揹著手,眼眸裡的幽深似在翻湧,口裡道:“你暗中豢養的那些人,便是打算從喜峰口處,與兀良哈人合流一起?還有你的那些財貨以及你的家人?”
紀綱道:“是。”
朱棣氣得哆嗦,回頭看張安世一眼,轉而對紀綱破口大罵:“畜生!”
也難怪朱棣破防,他現在所察覺到的,何止是紀綱的背叛,現在連兀良哈這樣的韃子,都在侮辱他的智商。
這等於是朱棣將當初寧王的封地,拱手讓人,對方非但沒有感激,反而恩將仇報。
這也意味著,整個北邊的情勢,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一旦兀良哈人,得到了紀綱這些黨羽的資助,又與韃靼部合謀,這原本分裂為三部的蒙古人,隨時可能一統。
原先是平衡,極有可能被徹底地打破。
朱棣咬牙切齒地道:“若是當初張安世不拿下你,只怕你也已從喜峰口出關,往兀良哈部去了?”
紀綱低了低頭,才道:“是的。”
紀綱道:“我早已將一女,嫁給了兀良哈部的首領。”
“朕如何不知?”
“此庶女。”紀綱道:“且是悄然進行,陛下豈會知道?”
朱棣:“……”
“臣與兀良哈首領盟誓……”
“夠了。”朱棣怒道:“不必再說了。”
紀綱道:“罪臣萬死!”
朱棣手指著紀綱:“你想死……哪裡有這般的容易!朕若輕易誅你,豈不便宜了你?”
張安世站在一旁,聽著二人的話,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總覺得……這裡頭似乎有一些不對頭。
可問題在哪裡……
張安世始終一言不發,他心頭意識到的是,事情似乎並沒有這樣簡單。
紀綱這個人,就是一個寶藏,在徹底揭開這個寶藏之前,誰也不知道這裡頭藏著是什麼。
這個人太狡詐了,即便是淪為了階下囚,他也絕不會甘心,任人宰割。
朱棣說罷,怒氣衝衝地揹著手衝出了囚室。
張安世追了上來。
朱棣氣得臉色發黑,罵道:“紀綱辱朕。”
這不是物理意義的侮辱,是智商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