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一看,才長長鬆一口氣。
吐血一斗……
入他孃的,古人有一點不好,就是說話喜歡誇張,動輒就是八十萬大軍,腰纏萬貫之類。
大家都喜歡報虛數。
這痰盂中的血量,至多也不過七八百毫升而已。
當然,吐血的情況十分複雜,可能涉及到許多致命的疾病。
不過這些都可以排除掉,因為張安世知道歷史上的朱高熾還能活二十年左右,若是真有什麼癌症或者重大的疾病,怎麼可能堅持二十年?
既然不是重大的疾病……
張安世又回頭看一眼那宦官:“太子殿下這兩日都進用了什麼?”
“這幾日,殿下心有成疾,沒吃什麼東西,不過因為身子十分虛弱,所以……半個時辰之前,進用了周神仙的符水。”
“符水?”張安世皺眉,回頭看一眼那周神仙。
方才還泰然自若的周神仙,終於臉色驟變,這絕對是一項嚴厲的指控了。
這豈不是說,是他的符水害死太子殿下?
周神仙立即道:“敢問這是何意?我好心來救治,竟懷疑我下毒嗎?是趙王殿下請草民來的,莫不是說……趙王殿下,要害自家兄弟?”
這樣行走江湖的人,都是人精,這一番話,直接將趙王牽涉進來,讓趙王為他背書,一旦張安世質疑周神仙,便成了一樁兄弟相殘的醜事。
朱棣聽罷,更是大怒,他死死地盯著趙王朱高燧。
朱高燧給嚇得魂不附體,連忙道:“父皇,兒臣一來,皇兄就已一病不起了,這與兒臣有什麼關係?兒臣心繫皇兄,好心請人來救治,怎麼反過來成了兒臣的不是?父皇若是遷怒兒臣,兒臣也無話可說,只是這弒兄之罪,兒臣擔當不起。”
朱棣心很亂。
他見朱高熾奄奄一息的樣子,索性冷笑道:“待會兒再來收拾你。”
朱高燧便大叫道:“千錯萬錯,都錯在兒臣一人好了,周神仙的醫術,天下皆知,請父皇不要責怪他。”
他這明顯有故意挑事的嫌疑,更將自己的委屈說盡了一般。
此時,朱棣眼眸一張,看著周神仙手裡頭還剩下的半碗符水,立即指著這符水道:“來人,試一試毒。”
倒是有宦官上前,低眉順眼地道:“陛下,已經試過了,確實……無毒。”
朱棣臉色這才稍稍緩和。
既然無毒,那麼當真就可能只是尋常的符水了,自古以來,人們喝符水治病的不少,就算不靈驗,一般人也無法去見怪。
張安世卻直接搶過了這半碗符水,嗅了嗅,又拿手指伸進去,這其實不過是最普通的符水罷了,應該是用泉水加上燒過的符籙,混雜著符灰給人喝的。
要說這玩意將人喝死,這顯然不可能。
張安世便看向朱高燧道:“你說他包治百病,就包治百病嗎?我看他只是一個江湖術士而已。”